伙计离开后,公孙歆玥亲自将秦狄迎了进去,范老则止步门外,公孙硕见状,也很识趣的去准备茶水。
秦狄没有丝毫的陌生,径直坐在椅子上,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玥儿,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哈哈哈。”
“本就是自家生意,遇到也不奇怪。想挑选些什么样的首饰呢,要不要玥儿帮帮忙呢?”
公孙歆玥面带笑意的看向秦狄,口中之言却暗含深意。
感受着她的目光,秦狄竟然有了一种偷情被人抓的感觉。
“她叫希柔,是个苦命的女人。那个希柔,这位呢,是我的夫人。”
刚刚听到秦狄直呼对方闺名时,她就开始纳闷,能够直呼闺名,两人关系定然不一般,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面前这个风姿卓越气质高贵的女人,会是他的夫人。
心中极其震撼,急忙上前两步,轻轻摘下面纱,飘飘下拜,言道:“希柔见过主母。”
“免礼吧,不用称呼我为主母,既然是夫君身边的女人,你若愿意,称我一声姐姐就好。”
主母这个称呼,公孙歆玥是真承受不起。见她这般长相,看到脸上的淤青后,明白了秦狄口中那句苦命之人的含义。对此她只字未提,全当视而不见。
“希柔不敢,承蒙主人慷慨相救,今后希柔便是主人的奴婢。”
希柔也很为难,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是来为自己买首饰,会是什么反应。
公孙歆玥见她这般说辞,并未将话题刻意停留在她身上,而是看向秦狄,言道:“奴家还以为夫君不会认奴家呢。”
“那怎么可能,我做事一向坦荡,玥儿又不是不知。”
“夫君说的是,是奴家想多了呗。”
他们说话间,公孙硕满脸堆笑的将茶水送了进来,放下之后,准备满脸堆笑的退出去。皇帝的身份他知道,但是刚刚进屋之前,范老交代,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
“公孙硕,去将我保存的首饰取一些来,让希柔姑娘带回去。”
“是,小的这就去为老爷准备。”
公孙歆玥吩咐一声,他急忙前去操办。
“不不必了吧,我我”
希柔此刻极其尴尬,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主母保存的首饰给自己,这话听着就像做梦一样。
“呵呵,希柔姑娘不必拘谨,这是我们自己的生意,区区几件首饰,不值什么钱,只要夫君看着喜欢就好。”
希柔听着她的话,微微抬头,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美眸间此刻满是爱意的看着这个男人。心中更是好奇,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就连她的夫人都这样大度。
言语间与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埋怨和不悦。同为女人,不难看得,她对他的爱意很浓。
两人闲聊几句,管家公孙硕带着几名伙计,送来了几盘首饰。这些首饰都是店里的精品,不会摆放在货架上,每一件都价格不菲,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摆了八盘,每盘里面罗列五件。金银玉器,各种材质和款式应有尽有。
纵使希柔有些见识,现在看到这么多的名贵首饰,一下子还是惊住了。
首饰种类繁多,细节之处更是精妙绝伦。就如那一只玉镯,通体晶莹,温润细腻,镯身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如龙、凤、花卉等,线条流畅,栩栩如生。每一刀的刻痕都细腻入微,仿佛能感受到工匠的用心与技艺。
再看那金簪,簪头镶嵌着宝石,熠熠生辉,宝石的切割与镶嵌工艺精湛,无一不展现出华贵之气。还有那耳坠,珍珠圆润光洁,下坠着小巧的翡翠,随着人的动作轻轻摇晃,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在光芒的照耀下,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如同月光洒在大海上,晶莹而温润。它们的圆润使其显得优雅华贵,每一颗都像是大自然的杰作,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翡翠则呈现出鲜艳的绿色,鲜艳欲滴,犹如春天里新叶的色彩,充满着生机和活力。它的质地细腻,晶莹剔透,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另一个世界。
玛瑙的颜色丰富多彩,红色、黄色、紫色交相辉映,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它的纹理独特,如流云、似水波,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这些首饰巧妙地搭配在一起,相互映衬,相得益彰。它们的美丽不仅在于其材质的珍贵,更在于巧思和工匠的精湛技艺。这些首饰在达官显贵的眼中,可能算是常见。但对寻常百姓而言,莫说拥有,能够看一眼就已经不错了。
注意到希柔错愕震惊的表情,公孙歆玥面露笑意,缓言道:“希柔姑娘不必拘谨可随便挑选,看中哪些就当做是我的见面礼,送与姑娘了。”
听她豪横的话风淡云轻的从嘴里说出,希柔当真是心惊肉跳。看中哪些只怕这些首饰中随便拿出一件,其价格就能换取自己以前那些所有的首饰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现在还要拿人家的,她实在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多谢夫人,如此贵重首饰,戴在希柔身上,只会暴敛天物,还望夫人体谅。”
希柔轻语回应,面前这些首饰,她确实喜欢,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即是夫人的一片心意,你就挑选几件吧,莫辜负了玥儿的这片好心。”
秦狄看希柔谨小慎微的模样,扫了一眼桌上的首饰盘,其实也没多少。宫内的妃子们,哪一个没有上百件的首饰。
听他这么说,希柔犹豫片刻,缓步上前来到桌子旁,望着面前的首饰,伸手拿起了银质手镯。倒不是有喜欢这东西,而是觉得这些首饰中,可能就它的价格最低。
“多谢夫人,奴家选好了。”
听着她怯懦的声音,再看看她手中的银镯,公孙歆玥明白了她的处境。面带笑意的看了看秦狄,柔声说道:“让下面的人将这些首饰装起来,稍后妾身亲自给夫君送回去吧。”
“这种小事让范老安排就好了,一会你留在外面还是回府。”
秦狄嘴里的外面,指的是公孙府邸,回府则是指皇宫。
“妾身自是要回府的,安儿昨夜怕是着凉了,妾身还要照料他。夫君放心,董大夫已经看过,小病无碍的。”
话说到一半,见皇帝神色微变,害怕他担心,公孙歆玥急忙说出董平已经去诊治过,言外之意就是告诉他,不必担心。
“这臭小子是不是晚上又踹被子了,不让人省心呐。”
善解人意的公孙歆玥觉察到希柔的拘谨后,轻笑道:“呵呵,小孩子总会调皮些,妾身今后会好好教导安儿,让陛下省心。夫君,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妾身就先告退回府了。”
秦狄闻言,点点头道:“也好,回去好好照顾安儿,有什么事情的话及时通知我。”
“是,妾身告退。”
公孙歆玥离开后,希柔很是迷茫的看了看秦狄,嘴唇微微动了动,到唇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话想说?”
听到他的询问,希柔强挤笑意,缓言道:“只是觉得夫人气质高贵,端庄秀丽,与主人极其般配。”
秦狄扭头,双眼盯着她看了看,突然闪露笑意开口道:“想必你心中对我的身份很好奇吧,是不是在想,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希柔:“奴家不敢,不管您是什么人,都是希柔的恩人,奴家认命了。”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多少有些无力。
秦狄并未多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站起身来,看着桌上摆放的首饰,随便拿起一支玉簪,轻轻插在希柔的发髻,缓言道:“该用午膳了,我带你去品尝品尝美食。”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希柔快步跟了上去。
离开首饰店后,公孙硕急忙命人将屋内的那些首饰装入首饰盒。按照范老留下的地址,准备亲自送过去。店里其他人不知道秦狄身份,公孙硕却清清楚楚,怠慢不得,更得罪不起。
秦狄带着希柔找了家还算不错的酒楼,品尝完店里的美食返回小院时,屋内增添了不少装饰和陈设,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这是?”
希柔有些困惑,这才离开了半日,屋内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尤其是看到摆放在桌案上的那些首饰盒,心中更是吃惊。未曾见他提及此事,这些东西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让他们安排的。之前很少来这里,所以只有少许的应用之物。以后你就暂时住在这里,我便让范老派人送来些应用之物。”
听到他这么一说,希柔心中释然。看来是没错了,这是要让自己成为他的小妾。眼眸中闪动异样,抬起的手指了指桌上对方的首饰盒,轻语道:“那这些首饰”
秦狄来到桌前,随手拿起一个首饰盒,看了看里面的精美饰品,随口说道:“这是玥儿送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收下吧,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好意。”
如此多的首饰,说送就送,出手也太阔绰了。虽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但不难看出,家世必定不寻常。
“可是这也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奴家已经受了这枚银镯,已经承下了夫人的盛情,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还是拿到店铺去售卖吧。”
见她言语间充满真挚,秦狄暗自感叹她的淳朴。施钊那么败家她都未曾有何怨言,此女子看来并非是贪财之辈,言谈举止间表露的全都是如何过日子。
“送来的东西岂有送回去的道理,这些首饰不光是为了给你,而是为了我的颜面。”
“既然主人已经开口,奴家收下便是。”
希柔闻言,明白了秦狄的意思,怕是害怕自己给他丢人吧。想到这里,心中泛起自卑。虽未曾进过春花院的大门,但自己是他从春花院的手中赎出来的女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仅是这个身份,已经够丢人的了,他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吧。
春花院外,十几名锦衣卫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街道上,急促的马蹄声顿时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随着一声声的马嘶,马匹止步,锦衣卫飞身下马,二话不说冲入春花院。
午时刚过不久,店里的伙计们还在打扫中,辛勤劳作的姑娘们刚刚醒来不久。妓院这种地方,没有大白天就营业的,很少有人大白天就跑来逛妓院,一般都是临近傍晚时分才开始营业。
看到有人突然踹门而入,正在打扫的伙计们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几个打手见状,刚想上前耀武扬威,却看到了他们身上穿的官衣。再看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子,顿时将脖子缩了回去。
“来呀,封锁前院后门,反抗者逃跑者就地格杀!”
负责带队的锦衣卫正是风雨雷电四个小组中的电时,之前说过,风雨雷电为十六人,每组四人。以风字组为例,又分为风前、风来、风时、风止四个名字。另外三组的人,最后一字一致,前缀更换,如电前、电来、电时、电止。
电时本来就是个大嗓门,春花院的面积不算太大,分为楼上楼下两层。后面的后院是伙计和打手居住的地方,楼上便是姑娘们的闺房。他这一嗓子,就连屋内的姑娘们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怀着好奇的心,纷纷走出房间,探头向下张望。
她们出来的正好,已经飞奔到楼上的锦衣卫,正好将她们驱赶到下面大厅。
正在屋内数钱的老鸨子听到外面的喧闹,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必定是有人前来闹事,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想都没多想,气急败坏的走了出来,拉开门的那一刻,刁钻的破口大骂道:“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跑到老娘的地盘来撒”
撒野两个字还没说完,便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朝着自己的脖子伸了过来。眼珠子瞪起,死死盯着面前的钢刀,直接变成一副对眼模样。
“呦,原来是官爷,您可有段日子没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还舞刀弄枪,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您生气了。”
不愧是老鸨子,反应速度和能力确实厉害,只用了短短几秒钟,就看清了眼前形势,扭动腰身,花枝招展的朝着电时摆手,本想走过去,奈何面前明晃晃的钢刀始终挡在身前。
听到她谄媚的声音,电时眼神示意,锦衣卫将刀收回,把老鸨子带到面前。
“你就是这里的老鸨子?”
对于电时的询问,老鸨子满脸堆笑,连连点头道:“官爷好眼力,这春花院正是小妇人的,您来光顾小妇人,这可是光耀春花院的门楣啊,姑娘们,还不快来伺候官爷。”
说话间,老鸨子便要招呼姑娘们上前,哪知她们还没来得及动弹,就见锦衣卫手中的刀纷纷拔出刀鞘,那意思很明显,你们谁敢动。
姑娘们哪见过这架势,看着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只觉得阵阵寒气迎面而来,惊慌失措的抱在一起,谁也不敢上前。
见这架势,老鸨子心知肚明,只怕是哪个不长眼的给自己惹出了麻烦事。急迫陪笑道:“呦,官爷,您这是做什么呀,您这么久不来,怎么今日来了就真刀真枪的吓唬姑娘们呢,是不是姑娘们没伺候好您。您开尊口,小妇人一定替您狠狠的惩治她。”
说话间,她从袖口内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想要递给电时,没想到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在了地上。
“哼,怎么,我来过这里吗?”电时嘴里发出一声冷笑,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老鸨子,继续说道:“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割下你的舌头。”
他的一个眼神扫过,老鸨子不由打个寒颤。稳了稳心神,知道自己那一套对面前的官差不好使,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话锋一转,变得强硬起来。
“哼,这位官爷,您来了,小妇人我捧着敬着,那是对您敬重。现在看来,是您不给小妇人脸呐!若在衙门没有些关系,我一个小妇人也不会在偌大的京都城有这么一席之地,事情真闹大了,官爷的这身官衣,只怕就保不住了。”
电时嘴角泛起冷笑,双眼不屑的在她脸上扫了一眼。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扒掉我的这身官衣。来人,让他们派人去送信。”
“哼,好啊,就怕你到时候会后悔。”
老鸨子变得更加硬气了,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底气。转身在一个伙计面前低语了几句,伙计心惊胆颤的迈步朝着春花院的门口走去。
短短的几十步路,冷汗浸湿了衣衫。离开春花院的大门,见门口的人并没有阻拦自己,撒腿就跑,兔子跑的都没这么快。
伙计去搬救兵,电时这边也没闲着,派人里里外外搜索,将所有人全都赶到了一楼大厅。伙计八名,打手五人,算上店里的姑娘,里里外外也三十多人。
将所有人聚集到一起后,电时看着那几名男人,开口道:“你们这里谁是主事啊,昨日收了我家公子三千两银票。”
这句话传来,贼眉鼠眼的主事瞬间就明白了,敢情这些人是他派来的。当即嬉皮笑脸的站了出来,陪笑道:“官爷,小的便是。原来官爷是那位公子派来的,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一场不是。”
“小人也是和公子开个玩笑,哪敢收那么多人,一个女人而已,全当是我们春花院孝敬公子的。您稍等,三千两的银票,如数奉还。”
说话间他来到老鸨子面前,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她极为不愿的将那张巨额银票掏了出来,递给了主事。主事着急忙慌的来到电时近前,毕恭毕敬的将银票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