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狄很清楚,一旦真的将他们逼入绝境,他们会团结起来,将食物链的顶端推翻,重塑新的食物链。秦狄就算是皇帝,也无法左右。
所以在他看来,想要推动这个世界的发展和改革,但要稳扎稳打,潜移默化循序渐进的一步一步来。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汉学的推广,就是他进行的第一步。打好基础,才能按部就班的慢慢改变他们的固有思维。
前世的太平盛世,同样是经历了几十年的逐渐转变,才有了那样的盛世,可谓是历经沧桑,无数先烈用热血才奠定了坚如磐石的基础。
“苏文柏那边一下午都没动静?”
沉默许久的秦狄突然开口,拿起魏征的折子,又看了一遍。
整个下午他都未曾踏出延禧殿一步,就是在等苏文柏前来。
“陛下,锦衣卫传来消息。听说苏大人病了,还吐了血。”
听到皇帝询问,杨公公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回答。
秦狄冷笑一声:“哼,病的可真是时候啊,知道是什么病吗?”
“请了郎中,说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调养几日便可。”
秦狄眉头挑起,想了想说道:“苏文柏是国丈,他病了,朕怎么能视而不见。杨光,带着御医到府上去看看吧,顺便送些补品。另外,将韩霆找来见朕。”
“诺,老奴这就前往苏府。”
杨公公会意,领旨后退出延禧殿。
“韩霆。”
秦狄低语一声,黑暗中,韩霆闪身走出。自从范老离开后,除了甲乙丙外,便是韩霆与张图两人带领着十几名亲信在身边保护着。
与宫外不同,皇宫内守卫森严,除了锦衣卫还有大量禁军保护,安全上已经没有任何隐患。
“属下在。”
“派遣乾安的锦衣卫,何时返回?”
“启奏陛下,按照路程推算,五日后便可抵达京都。”
“五日,还能过几日的太平日子。”
秦狄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离开延禧殿。
“臣妾见过陛下。”
清月宫内,柳如月看到突然出现的秦狄,始料未及。急忙整理了下衣服,迎上前去。
柔声细语传来,秦狄脸上闪露笑意,上前将她扶起,缓言道:“柳儿免礼,朕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你。”
“陛下前来怎么不让他们先来送个信儿,臣妾也好梳洗迎接。”
“突然就想你了,所以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过来了。”
“陛下的这张嘴呀,当真是令人欣喜。整个皇宫都是陛下的家,何来横冲直撞一说。”
柳如月笑靥如花,白皙脸颊闪露羞色。如今后宫嫔妃众多,与皇帝独处的机会,确实比以前少了许多。
“陛下晚膳用过了吗,若是还未用膳,臣妾让他们去准备些酒菜。”
“确实未曾用膳,小酌几杯也不是不可。对了,明儿呢?”
环顾一圈,并未看到灏明,秦狄忍不住轻声询问。
“方才玩累了,刚刚已经睡下,要将他唤醒吗?”
“那倒不必,今日朕就好好陪陪柳儿,返京后的琐事太多,难得有时间陪你。”
秦狄的话意味深长,眼眸中闪露着色眯眯的眼神。
“操劳国事也要多注意歇息才是。今日臣妾听闻,说是冀州大军好像打了一场胜仗。臣妾为陛下弹奏一曲,以示祝贺如何?”
“呵呵,消息传的倒挺快。冀州传捷报,佳人献美曲,悠哉啊!”
秦狄袖袍一甩,径直坐在矮桌前。婢女们将酒菜摆好后,屋内只留下两人服侍,其他人全部退至屋外。
琴声响起,动人心弦,优美的旋律回荡在房间里,秦狄品着美酒,暂时将心中的烦恼抛之九霄云外。
人活一世不易,岂能整日活在烦恼之中。一曲结束,由婢女继续弹奏,柳如月则换了一身薄纱长衫,在秦狄面前翩翩起舞。
曼妙身躯在亮光的映射下,望眼欲穿。丰腴身姿一览无遗,看的秦狄是欲火焚身。
酒杯放下,起身直奔柳如月,一把将她抱起。柳如月娇艳欲滴,美眸含情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双臂顺势揽在他的脖颈之上,任凭秦狄抱着自己直奔内堂而去。
将怀中美人轻置凤榻之上,秦狄的手轻轻拽动,身上薄纱滑落,水嫩白皙肌肤一览无遗。
云雨温存之后,秦狄的手轻抚着她的白皙肌肤。柳如月赤裸着趴在结实胸口,沉沉睡去。
翌日。
秦狄刚刚离开清月宫,还没走多远,公孙歆玥迎面而来。
“臣妾见过陛下。”
凤辇落下,公孙歆玥主动上前见礼。
“玥儿,这么早要去做什么?”
秦狄口中的早,只是对他而言。此刻太阳早就升起,偌大的皇宫内,恐怕只有他是最晚起床的那个人。
“臣妾正要去面见陛下,凉州和徐州有消息传来。”
“落辇。”
低语一声,龙辇落下,秦狄轻轻招手,示意公孙歆玥上前。
“陛下,臣妾就不上去了吧!”
公孙歆玥面露难色,皇帝的龙辇帝后可以坐,自己的身份坐龙辇还差点意思。僭越之嫌,这个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朕让你坐,玥儿还有什么好担忧的,上来。”
皇帝发话,不上就是抗旨不遵。
缓步走上龙辇,没敢坐在秦狄身旁,而是跪坐在他脚下。
“陛下,可要继续回延禧殿吗?”
杨公公上前,轻声询问。
“今日天气不错,去御花园坐坐吧。”
秦狄看向公孙歆玥,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两人相视一笑,公孙歆玥道:“难得陛下有雅兴,臣妾又怎敢扫了陛下雅兴。”
龙辇朝着御花园而去,秦狄这才询问道:“传回了什么消息。”
“敌军败退,将兵力撤出了凉州和徐州,益州那边也传来密报,塞北敌军的主帅被羽林卫俘虏,各国之间的分歧日益严重。按照这个趋势,塞北诸国的联盟,应该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传来的消息不少,经过她整理之后,这些就是核心。
她的这个消息,秦狄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哼,号称塞北百万大军,在朕眼中不过是一群草鸡瓦狗。为了各自利益临时联合,本就各怀鬼胎,这样的军队,根本就不堪一击。”
“敌军虽然撤兵,经此一闹。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难逃厄运,房屋瓦舍皆被夷为平地。数十万大军的开销,也是个天文数字。”
听着公孙歆玥略显伤感的话,秦狄倒是挺意外。印象中的公孙歆玥,在当初对付门阀时挺铁石心肠,今日怎么变得如此悲悯了呢!
“玥儿也开始变得多愁善感了,是国库没钱了还是觉得朕置百姓生死不顾,越来越像是暴君了。”
“战乱的损失无法避免,早在塞北敌军南下之时,朕就曾下旨建议各州边境的百姓搬迁,至于搬不搬的,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朕并不强求。”
秦狄说的这些公孙歆玥心知肚明,古往今来,战争本就如此。脸上浮现笑意,轻语道:
“陛下言重了,与国家疆土相比,损失些银钱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几年陛下四处征战,又是修路又是河道清淤国库银钱如洪水一样外流。目前盐课一项的税收,仅仅能用来维持朝廷百官的信奉支出。虽说国库存于还可支撑两年,但塞北敌军虽然暂时停战,但上三州的三位藩王只怕不会轻易收手。自与塞北开战的这两年,他们并未以主力出战,臣妾想,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在坐等渔翁之利。”
这番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公孙歆玥收到的消息表明,三位藩王自立后,虽然参与了与大汉的对抗,但他们派出的兵士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战力也有,仅有一点。大部分都被安排在后方转运粮草,他们的兵力损耗,微乎其微。
“玥儿说的没错,这两年就是消耗战,拼的就是国力。事实证明,塞北诸国的国力也不过如此。朕以为他们会坚持个年,没想到短短两年就令他们溃不成军。”
“陛下的话,好似是在炫耀吧!”
“炫耀?有吗!呵呵,朕先是横扫越国,又平定南疆,炫耀点不过分吧。”
秦狄面露笑意,随手将公孙歆玥揽入怀中,远远看去,像极了无道的昏君。
公孙歆玥:“陛下文治武功,短短几年光景,便让大汉疆土扩张三分之一,确实值得炫耀。不管怎么说,前线敌军溃败,对我朝来说终究是一件好事。臣妾好奇的是凉州与徐州危机解除,上三州的三位藩王似乎并没有什么举动,就拿郑源孝来说吧,他竟然没有趁机入侵凉州,也并未进军冀州,那他自立的意义何在呢?他不会不知道此举在陛下眼中乃是谋逆之罪吧!”
秦狄:“他们应该和朕一样,没想到塞北大军会败的这么快。本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结果落得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情啊,总是会令人无法预料,说不定此刻的他们,正在调兵遣将。”
公孙歆玥:“臣妾已经传信给他们,让他们盯紧上三州的兵马调动,一旦有消息,便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京都。”
说话间,龙辇落地,秦狄拉着公孙歆玥的手,走了下来。
御花园内绿意盎然,百花争鲜斗艳的绽放,阵阵香气扑鼻,沁人心脾。
石板小路上,小太监步履匆匆的追赶上来,与杨公公低语了几句,只见杨公公迈步来到近前回禀。
“启奏陛下,户部尚书京兆府府尹苏文柏苏大人请求面圣。”
“怎么,这才休养一夜病就好了?昨夜御医怎么说?”
“陛下,苏大人昨日是急火攻心,御医诊断后说是并无大碍,调养几日便可。”
秦狄微微点头,询问道:“那他不好好休养,入宫做什么?”
“听说是针对昨日被魏相弹劾一事,前来上折子,自辩折。”
“你去将折子留下,让他回府好生休养吧!”
“诺。”
杨公公迈着转身离去,秦狄则拉着公孙歆玥朝山顶的凉亭走去。
两人坐定后不久,杨公公火急火燎的返回,手中多了一份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