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乃当世奇人,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臣心中敬仰之情,实难以言喻。”
想通这些,张琛躬身一拜,发自真心的拍起皇帝马屁,不,是龙屁。
“平身吧,北方战事,你就不必担忧了。朕临行前,曾交代你制作纸张,如今进展如何了?”
“臣奉陛下旨意,已经将造纸之法传授下去,而今我朝境内,各州府均已有了由府衙管控的造纸坊,朝廷所需纸张,均是由我们自己制作而出。”
秦狄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纸张看了看,与当初他做出的纸张相比,质量上得到了显著提升。现在想想当初自己造出的那些纸张,更像是草纸。
“此事你做的还算不错,回头让他们仔细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造出些比较柔软的纸张。”
“陛下,柔软的纸张在完善造纸术的过程中出现过。纸张太过于柔软,不宜书写,墨迹容易扩散,字迹难以完整保留下来。可以说是一无是处,毫无价值可言。”
“就要那样的,回头让他们弄些样品送过来。”
“诺。敢问陛下,要这种纸张何用?”
面对张琛的追问,秦狄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朕擦屁股行不行!”
“陛下息怒,臣多嘴了。”
听到皇帝的话,张琛没敢多想,只以为是皇帝动怒。
“去年的涝灾,损失如何?”
反正张琛都已经来了,秦狄便想借此机会,多了解了解离朝后发生的政务。
面对皇帝的询问,张琛一一作答。
总的来说,渝海两州虽然经历了一场天灾,整体形势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各州府的学堂已经正式投入使用,意味着汉学开始在读书人中普及。
今年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目前是这样。秋收还有一个多月,只要天公作美,百姓的吃喝不成问题。
上庸方面,运河的修建工程照旧开展,去年涝灾时部分河堤被大水冲毁,延误了些时日。此为天灾并非人祸,只能重新加固修建。
接下来的几日,秦狄是难得的逍遥自在。每日睡醒后,陪伴孩子,午膳后则会到御书房翻阅这一年多堆积的奏章。即便张琛已经一一做出批示,身为皇帝,很有必要看看都发生过哪些事情。傍晚时离开御书房,继续陪孩子玩耍。晚膳之后,则陪着众人在后宫的花园散散步,聊聊天。至于晚上睡在哪,那就看心情了。
安逸的生活过了十几日,张琛可坐不住了。知道皇帝征战辛苦,歇日乃天经地义。歇七八日乃人之常情。眼看都回来半个月了,一次早朝都不上,实在说不过去了。
知道的还行,下面许多提拔上来的官员都未曾见过皇帝。甚至不少人都开始怀疑,皇帝是不是真如坊间传闻的那样,是个沉迷女色的昏君。
为了顾全大局,张琛一日之内三进宫,奏请皇帝临朝。
毫无疑问,他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奏请就被皇帝驳回。理由也很简单,龙体不适。
皇帝在南疆时跌落悬崖的消息已经传开,不管真假,这的确是个正当理由。
并非是秦狄不想临朝,而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就是营造出终日花天酒地荒废朝政的假象,几日前上官云锦已经传来密报,梁都已经有塞北细作渗入。
他们抵达梁都的目的,就是要探听皇帝的消息。既然如此,秦狄索性就成全他们,让那些前来探听消息的细作误以为皇帝自收复南疆后,居功自大荒废朝政,终日沉迷于女色。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要麻痹塞北诸国。让他们产生皇帝本就昏庸的错觉。从而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而他布置的大军,亦可借此机会,加速平定这场叛乱。
这一日,张琛绞尽脑汁,想着如何面见陛下之时。好消息来了,皇帝要的软纸到了。
望着堆在面前的纸,颜色泛黄,皱皱巴巴。这一刻张琛也不敢肯定,这究竟是不是皇帝口中所说的纸张。
既然都已经送来了,不妨就利用这个机会试试,说不定就能见到皇帝呢。打定主意后,张琛带着一小木箱的软纸再次入宫。
还别说,得知消息的秦狄,真就让侍卫放行了。在太监的带领下,一路来到柳如月的居住的宫殿内。
“臣张琛参见陛下。”
“平身。”
张琛从地上起来,再次躬身道:“臣见过柳娘娘,给娘娘请安。”
“张丞相免礼。”柳如月媚眼如丝的看向秦狄:“陛下谈论政务,臣妾先行退下。”
“不必,今日不聊政务。”
秦狄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对柳如月说,张琛却心知肚明,这是皇帝在点自己。
“陛下,臣已经找到了您所说的柔软些的纸张,只是不知是否符合陛下心意。”
张琛将随身带来的小木箱打开,从里面取出部分纸张,双手呈送。
柴木见状,不等皇帝示意,已经上前接了过来,转身送到皇帝面前。
“还可以,勉强能用,如果能在白一点就更顺眼了。”
张琛暗暗松了口气,总算达到了皇帝的要求,同时心中有很好奇,这么软的纸张,根本就无法书写,绘画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尝试过,墨迹在这种纸上扩散的极快。
“这种纸张并非上品,算是纸张中的下等品,不知陛下想用在何处?”
秦狄微微抬眼,看向张琛,很正经的说道:“朕不是告诉你了吗?擦屁股用!”
此话一出,就连身边的柳如月都愣了。皇帝这是什么逻辑,如此粗鄙的话,当着丞相的面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再看张琛,同样是一脸的迷茫。记得当日皇帝确实是这样说过,原以为是皇帝的气话,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原因?暗暗抬眼观瞧,皇帝表情似乎不像在说笑。
“怎么?你们不信?”秦狄见他们表情困惑迷茫,脸上闪过笑意:“朕说的都是真的,将这种纸张作为厕纸之用。”
“陛下圣明。”
张琛的这句话,完全就是下意识说出来的。皇帝既然再三强调,想必这就是纸张的作用了。关键这种事他还不能细问,在文人眼中,此乃污秽之事,难登大雅之堂,更不能从他口中说出。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府之后,亲自尝试一番。
“对了,你选些精通造纸术的工匠,派遣他们前往南疆,那里树木繁多,或许是个造纸的好地方。”
“诺,臣这就去安排此事。”
话音落下,张琛见皇帝再无其他交代,拜别两人后,缓缓退了出去。
“陛下当真要用这种纸张当作厕纸?”
待到张琛离开后,柳如月似笑非笑的看向秦狄。
“当然了,以后柳儿试试就知道了。”
即便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几年了,可能是心理障碍,用惯厕纸的秦狄,依旧保留着部分以前的习惯。
其实作为皇帝,如厕之后使用的一块块裁剪好的丝绸,那东西好用是好用,就是太光滑。
家境殷实的人使用的则是粗布,比如当初在苏家时,使用的便是粗布,裁剪成手帕大小。
小有家资的人使用的则是刮板,说的通俗点就是一块木板,可以冲洗后循环使用,也可以用一次就扔掉。
普通百姓如厕用的东西,那就五花八门了。石头,土块,循环使用的刮板,大点的树叶,主打一个怎么方便怎么来。
在南疆征战时,秦狄对此事深有体会。当时就想着,回朝后一定要做件利民的事,那便是这件事。
能不能利民暂且不知,至少能让他们的体验感提升。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算是推进大汉的另一种文明吧。
“古往今来,哪有您这样的帝王,终日东征西讨,后宫都看不到陛下的影子。”
柳如月的言语中似有不满,却并无怨气。她也知道,若非秦狄亲征,大汉的版图焉有如此之大。
“呵呵,朕也不想啊。无奈外敌虎视眈眈,趁着还年轻,朕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十年二十年后,朕老了,或许也就害怕了。”
秦狄嘴上这样说,心中想的害怕并非是不敢打,而是害怕某一天自己会突然消失。来的如此匆忙,不知走的时候会不会也如此匆忙。
趁着现在还有膀子力气,还有些雄心,可能的话,他自然要将华夏大地统一起来。或许千百年后,这是唯一记录历史长河中他曾经来过的证明。
听他这么说,柳如月稍有惆怅,轻轻趴在她的后背,望着发丝中生出的几根白发,柔声道:“陛下才不会老,陛下是万岁。”
“什么千岁万岁,当不得真。对了,朕一直没问,你兄长那边有消息吗?病情恢复的如何?”
“三个月前丁泽曾写过一封书信,说兄长的病有所好转,偶尔会忆起些经历。对柳儿来说,能够再次见到兄长,臣妾已经很知足了。”
“别担心,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秦狄抬手,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的玉指,以示宽慰。
“此生得陛下宠溺,臣妾何其幸甚,如今又有了属于和陛下的孩子,臣妾此生无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