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俘虏的那些南疆人如何处置?”
“何将军是征讨十万大山的主帅,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面对何奎的询问,秦狄并未表态,反倒是征询起他的意见。
“我军初入北疆,损失惨重,他们便是罪魁祸首。臣以为,血债自当血偿。用他们的狗命,祭奠我军阵亡兵士的在天之灵。”
听他说完,秦狄先是认同的点点头,随后开口道:
“作为一员虎将,何将军的想法,无可厚非。但作为开疆拓土的军中主帅,就要学会考虑大局。杀伐,只可震慑人心,却不能令其臣服。朕要的并非是此地疆土,而是他们的人心。”
“陛下教诲,奎定当铭记于心。”
何奎已过不惑之年,对他,秦狄只是点到为止,并未过多说教。话锋一转,询问起了那些俘虏的情况。
“南疆的那些俘虏,战斗力怎么样?”
“正面交锋,他们不堪一击。以往的取胜,无非是利用些投机取巧的手段。”
秦狄稍作沉吟,对他们的处置,心中有了计较。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不必找什么借口。兵法多变,偷袭便是其中一种。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人看重的只是结局。传令下去,好吃好喝的善待他们。过几日,朕自有安排。”
“诺。”
听了皇帝这番话,何奎茅塞顿开。也不是在寻找借口,只是单纯的有点咽不下这口气。皇帝既然都这么说了,何奎也不再多言。
神女殿正门的空地上,寨子内德高望重的五位老者站立在前。他们身后,零散的聚集着一些生活在寨子里的南疆人。
锦衣卫攻夺下神女时,留在这里的那些族长以及长老,是他们的首要目标,除了当初在洛依身边的几个族长逃离,其他全成了锦衣卫的刀下亡魂。
导致偌大的神女寨内,仅剩下这几人,还算有些威望。族长们的死,让他们几人的地位凸显,成为了与汉军交涉的枢纽。
此时封禁道路的兵士已经撤去,得知五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来讨要说法,越来越多的人从家中走出,来到神殿门前的空地上,激起尘土飞扬。
这些人中,有些是前来助威,有些则是前来凑热闹。
坐在神女殿内的秦狄,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好奇之下,起身走了出来。
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殿外的高台。居高临下看去,不大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打眼一瞧,少说也有千人。
“陛下,要不要臣派兵将他们驱散?”
何奎第一次来到神女寨,至于这里的形势以及当地人的态度,并不了解。眼前这一幕,令他感受到一股敌意。
“不必,且看神婆如何解决。”
他的话音落下,通往神女殿的石阶上,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之人,身穿紫衣,穿着华贵。面容虽有老态,精神却极其抖擞,手中那一根看似极其普通的拐杖,相传为神祗遗落在凡尘的权杖,也是一种权势的象征。
在她一侧的女子,身穿一身红衣,发髻盘起,银质发饰在阳光照耀下,亮光闪动。原本白皙的脸颊,跟随秦狄半个多月,稍显暗淡,依旧无法掩饰她精致五官。双眼清澈无邪,面露凝重,透露着几分圣洁。
神婆的另一侧,便是身为大巫师的褚师策。在他们身后,跟随而来的是北疆各部落的族长及长老。
看到石阶上走下的人,外面的人全都眯起眼睛,迎着光朝他们看去。
“奇怪,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不成,我怎么觉得,那位老妇有些眼熟!”
“你是真的老了,哪有什么老妇人,那不就是北疆神女!”
“不对,神女是穿红衣的女子,在神女前面,还有一人。”
“对对,我也看到了,确实有些眼熟。”
“哎,我倒是觉得她身后的那名男人,怎么长得与当年的大巫师极其相似。”
五人的年纪毕竟大了,即便是最年轻的那位,都已经六十多岁,他们并非习武之人,眼神自己好不到哪去。
就在他们小声议论时,褚师策深吸口气,口中高喝道:“十万大山,神祗嫡传,神婆闵婴到”
神祗嫡传,神婆闵婴。八个字一出,外面站立的所有人都瞪大双眼,全都是一副惊诧表情。
他们虽然分为了南疆北疆,但闵婴这个名字,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正言顺的神婆,大家曾经共同的追随者。
当年正是因为闵婴的突然消失,才有了现在的南疆北疆。
“嚯,怪不得这么久,敢情他们还去换了身衣裳。”望着神婆一家三口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秦狄的目光停留在了时芮的身上。“闵婴,这是神婆的名字?”
“是。”
面对皇帝的询问,范老轻声作答。早在知道神婆的身份后,锦衣卫就对她的身份底线做过详细调查,只是秦狄并不知情而已。
来到空地上,神婆打量着面前五人,说来也巧,这五人,她年轻时还都见过。其中一人,与她还是同族。细算起来,两人的祖上还有些血缘渊源。
“怎么,多年不见,几位可是不识得老身了,还是说,已经将老身这个神婆,忘得一干二净!”
神婆手中权杖杵地,脸当即就沉了下来,话音不大,语气中透露着一股威严。
几人深吸口气,仔细打量着面前神婆,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
“嘶您您真的是神婆大人,您还活着,您真的还活着。”
良久,五人中的一人,率先回过神来。
“没错,是神婆,真的是神婆大人,神婆并没有死。”
“这是权杖,神祗遗留下的权杖,没错了,族人们,我们的神婆真的回来了。”
“信徒见过神婆。”
五人施礼,身后众人,则是一脸的茫然。尤其是那些年轻人,他们听说过闵婴这个名字,也知道她的身份,却从未见过其人。
反观那些四五十岁的人,此刻已经全都跪倒在地,用他们独有的礼仪跪拜神婆。
在他们的感染下,那些年轻的族人,也纷纷跪倒在地。他们虽没有追随过神婆,却也不敢在这时候,犯众怒。别人都跪在地下,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太扎眼了。
“销声匿迹那么多年,想不到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朕小瞧闵婴了。”
“陛下若有顾虑,老奴可将她除掉。”
皇帝话音刚落,范老的低语声,在他耳边响起。
“那倒不必,我料她现在不敢有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