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狄口中之言,说的云淡风轻,锦衣卫却雷厉风行。
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落地。
人头在地上翻滚几圈,犹如一个圆锥,用鲜血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圈,巡城校尉的脑袋被圈在里面。
“真的杀了!”
“天呐,他究竟是什么人,说杀就杀。”
“依我看,杀的好,反正不是越人,杀一个少一个,死有余辜。”
“嘘你不要命了,现在这里可是汉朝的天下。”
“汉朝怎么了,难道汉朝官员就能为所欲为吗?到最后受苦的不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几人的议论,将秦狄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借着街边铺户里映射出的亮光,秦狄打量着说话之人。
四十来岁,留着几缕胡须。长相一般,眼睛倒是挺大。个子挺高,但是很瘦。站在人群中,数他最显眼。
围观百姓见秦狄的目光投向这里,下意识的躲闪,不想惹事生非,与说话之人拉开了距离。
“你你想做什么?”
高个子男人感受的秦狄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紧。
“你说的没错。即便是汉朝官员,也不可肆意妄为,欺压良善。汉帝治国,向来以民为根基。此人的下场,你们也都看到了。只要是大汉境内,敢有官员无故欺压良善,便是此等下场,这就是大汉皇帝的态度。”
“喂,你是什么人,说的算吗?”
“就是,你在这里逞能,等你走了,受苦受难的不还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依我看呐,无论是越朝还是汉朝,都一样。历朝历代,受苦的不都是咱们这些老百姓,做做样子罢了。”
“呵呵,是真是假,此刻多说无疑,他日你们自会知晓。今日天色已晚,都散了吧!”
秦狄并不想与他们理论,径直来到穆一毛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血葫芦一样的脸。此时此刻,判若两人呐!
“你可知罪!”
“唔唔唔唔唔”
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个人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不过从他的语气上判断,似乎依旧很不服气。
“留下两人善后,顺便将他带走。”
“诺。”
范老应允一声,开始着手安排。巡城校尉所带来的兵士,则默默接受了锦衣卫的调遣。
不接受也没办法,锦衣卫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一个校尉说杀就被杀,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谁还敢造次。
“为何挡路!”
就在秦狄一行即将离开之时,先前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却突然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呵呵,只是想看看,在皇亲国戚面前,你们又当如何?”
坐在车内的秦狄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听的并不是很清楚。
“何事?”
听到皇帝询问,范老轻言将有人拦路的事情,通禀了上去。
得知是他,秦狄稍作沉吟,低语道:“既然他想知道,那就满足他的好奇心,一并带走!”
一家较为僻静的客栈内,马车驶入后院。客栈的位置虽然僻静,规模却不小,装修的也比较豪华。仅上房就有四五十间,加上普通客房,通铺、柴房以及马圈,足有上百间房舍。
按照大汉规制,即便是一品大员的府邸,房舍也不得超过六十四间家。皇家子弟及亲王,房舍不得超过七十二间。
由于前几日的上庸城刚刚经历一场战乱,客栈的生意并不好。毫不夸张的说,秦狄一行是他们唯一的客人。
范老出手也算阔绰,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
客栈老板以及几十名伙计,见到他们的到来,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尤其是店里的伙计们,没有客人上门,就只能吃糠咽菜。他们平时的伙食,就是将客人吃剩下的那些饭菜,一锅烩。
没有客人,他们的伙食就变成了野菜团子。不得不说,店老板确实是个精打细算的人。
天字一号房,这是一个套间。
秦狄居中而坐,穆一毛被按在地上,迫不得已跪在他面前。在他身后,便是被锦衣卫“请”来的大个子。
屋内烛光高挑,光线明亮了许多。
借着亮光再次打量面前的高个子,秦狄差点没笑出声。
他不仅个子高,眼睛大,鼻子还很趴,尤其是他的脸型,极为特殊。别人都是锥子脸,他倒好,脸型与锥子脸完全相反。脑门窄,腮帮子却高高鼓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脸是被人打肿的呢!
“你姓甚名谁,似乎对皇亲国戚很关心,难不成你也是皇亲国戚?”
秦狄的目光紧紧盯着他那张奇特的脸,轻声询问。
“小人郑浩,只是好奇,并非皇亲国戚,也非汉室宗亲。”
秦狄眉毛轻轻挑动,眼神中有些新奇,他抱拳行礼的动作,显然与普通百姓有所区别。
“听你言谈,似乎是读过书,且举止不俗你曾是越国官员。”
“上差眼神毒辣,小人佩服。没错,郑某却曾为越国效力。不过在一个月前,便已辞去官职,现在不过是布衣百姓。”
“哦?曾任何官何职,为何要隐遁乡野。”
“小人曾任浑河水正,人微言轻,所提治河方案屡屡不被重视,故心灰意冷,便辞去官职。”无官一身轻,倒也落得自在。”
“浑河水正,可是负责治理河道的官吏?”
秦狄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大汉的水利由工部分管,尚未设立专门的水利司。
“正是,虽是一个七品小吏,却负责着五十里浑河。怎奈朝廷对河道重视不够,年年引发水患。纵使郑某有心,也无力回天。在其位却无法谋其政,要那虚衔又有何用。”
听他这番话,秦狄打心眼里认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官职不在于大小,而在于有没有在其位谋其政。对郑浩的好感,不由多了几分。
虽然认可他的说法,秦狄却也并未在继续与他交谈,目光落在穆一毛的脸上。
“穆一毛,你身为皇亲国戚,却仰仗其身份肆意妄为,欺压良善,你可知罪!”
“哼,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还能管的了皇亲国戚。识相点就赶紧把我放了。否则我爹一直诉状,将你们告在皇帝面前,到时候你们谁都跑不了。”
“闭嘴,事到如今,你竟还不知悔改,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公孙歆玥心中那叫一个生气,若不是看在穆静雪的面子上,她都恨不得将面前之人杀了!
秦狄微微扭头,看向公孙歆玥,口中轻声询问。
“你想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