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一天的时间,他就在家里养身体?”
“这哪儿是人?简直是!情报是真的吗?”
“无法想象,竟然把儿女情长放在第一位。”
城南,一处小宅院,几名中年人坐在正屋角落。
傍晚时分,不点灯,整个屋子灰暗的吓人,他们各自隐藏在角落,明明对对方的一切都清楚,可都选择不以真面目识人。
“林凡此人,断不能留!一旦其进入都察院,必然会带来很多麻烦。”
一名中年人转动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愤怒,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杀?你敢动吗?太后娘娘、皇上、常崇和,这些人都在看着,谁敢碰他?”
另一人轻哼一声,将手中的佛珠拍在桌上。
“进了都察院,才是好事。”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从阴暗处伸出,拿起桌上的佛珠,笑道:“林凡无官无职,无拘无束,自然无所顾忌,一旦让他有了自己的手下人,做起事来,恐怕就没这么顺心了。”
“顺心?有皇上给他撑腰,他有什么不顺心的?”
“给他一些事,让他立些功,只要别来打扰诸位,大家一切安好,岂不快哉?三年之后,天下易主,诸位可都是柱国,又何苦与一个山野之人计较。”
“什么事能让他去做?有皇上引导,他怎么查不到我们头上?当初狗屁不是的混账,还能翻出宁王杀害皇上派去奸细的事,能由着他胡乱查?”
“那就看诸位的取舍了。”
面对其他人的质疑,那只大手的主人盘着佛珠,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笑道:“权力,无非就是在诸位手中,下面的事情如何去变,与诸位有何关系?由他去吧,他纵是能将天下变个模样,又跟诸位有什么关系?三年之后,仍是诸位的囊中之物。”
……
“嗯~嗯!嗯~嗯!”
夜深,苏烟拍着苏柔的肚子,哄她睡觉。
出去野了一天的苏蓉早已呼呼大睡,大牙打来水替她擦着身子,不管怎么折腾,这妮子就是醒不了。
小牙歪在苏曌怀里,对时常愣着脸的苏曌并不害怕,只是偶尔抬头看看苏曌脸上的疤痕。
苏筱披着衣裳,趴在桌上看书,一心扑在书中,桌对面的林凡则叼着笔,任由笔墨甩的到处都是,细细想着明日去都察院要带些什么。
做官嘛,做到最后不还是做人,无论是做掉人,还是做个人,都得讲究一些。
“小筱,喂!”
忽的,林凡轻声呼唤苏筱,拧眉问道:“你遇到过给你送礼的人吗?”
“遇到过,杀了。”
苏筱头也没抬。
“那你肯定不讨喜?”
“对,没人喜欢我。”
“哦……那你给别人送过礼吗?”
“送过,他娘子的人头。”
“那他喜欢吗?嘁,去!睡觉去!”
没问两句,林凡翻个白眼,继续琢磨。
悠悠深夜,林凡思来想去,最后列出一个礼单,全都是些小玩意儿,但胜在很重要。
做事嘛,要不就做教父,要不就去跑腿,要不就做个旁人。
夜尽天明。
林凡收拾一切,轻吻苏烟的额头,又为苏蓉和苏柔掖好被角,这才放心出门。
都察院位于西门,从林府赶过去,坐马车只需要半个时辰。
驾马的马夫也是从大谁何中挑选而来,名为丁方,是个出了名的闷油瓶。
据方狱所说,这小子在武坊的时候就沉默寡言,出来后更是一言不发,只跟少数几个人闲聊过几句。
可今日,丁方像是很激动,几次撩开帷裳想要说话,最终都忍了回去。
最后还是林凡忍不住,轻声问道:“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可以直接说。”
“……”
丁方闻声拧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问道:“大帅,为什么要入朝为官?”
林凡面露疑惑,反问道:“不入朝为官,我怎么沾染权力?”
“可我们不该这样,我们应当举起大旗,为天下人诛暴政!”
“然后被人家几十万兵马灭了?”
“那也不该助纣为虐。”
丁方暗自咬牙,说起这些,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些当官儿的,鱼肉百姓,大帅若是真的想归隐,何不将大谁何交给方狱,他……”
“成大事,哪有你这样心急的?”
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车厢钻出来,接过他手中的缰绳:“这世界哪里有什么非黑即白,只不过是精致的灰色,在京城这个大染缸里,想要保住自己的理智就很难了,想要成大事,就更要忍耐,你当我真不想回去种田?”
“我去种田,你们怎么办?当初收下你们的时候,我就曾经承诺过,我一定是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丢下了你们,你想让我不仁不义?”
说着话,林凡重重的叹了口气,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二夫人让你问我的?”
“……是大夫人让我问的。”
丁方怔了一下,无奈的解释:“大夫人的话,小人不敢不听,当然,小人也很好奇。”
林凡闻言笑了笑,没再说话。
一路来到都察院,门外并没人迎接,门内也没人等候。
林凡也不客气,拿着圣旨一路跑到院子里,瞧着根本没人搭理自己,自顾自的顺着抄手回廊往里走,找到挂着‘佥都御史’牌子的房间,推门进去。
“呸!”
灰尘四起,林凡嫌弃的摆了摆手,回头看到院子里有井,默默地打水清理,一个人也不吭声,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
从早上,到正午,没有一个人来问过,林凡也乐的自在,收拾了房间就找来笔墨纸砚,叼着笔默默思考一些图纸。
有些玩意儿不能做出来,但可以改进,将很多零件简化,虽然会将东西扩大很多倍,但放在这个时代,足够了。
“你谁啊!”
午时刚过,林凡还在琢磨吃什么,门外忽然闪进来一个中年人。
男子昂着下巴,用鼻孔对着林凡:“这里是新任佥都御史的房间,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新任佥都御史林凡,这里是圣旨,还有我的一些文牒。”
林凡眉眼带笑,将圣旨和文牒拿出来,整齐的摆在桌上。
“就这些,你不知道先要报到?你怎么证明?”
中年人冷哼一声,似乎是刻意来找麻烦的。
林凡怔了怔,默默转身在屋子里寻摸了一圈儿,取下撑窗户的木棍:“你要是不信,我还有这个,一定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