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十几张床摆在后院空地,十几名大谁何换上白色衣衫,但不肯取下腰间悬挂的面具,由几名白衣小童伺候着他们吃药换药。
林凡穿梭其中,跟着一同打下手,换药喂药手法娴熟。
丹房前,高长恭盯着林凡,眼中尽是感慨。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山野莽夫,能有这么多人誓死追随。
“兄弟们这些苦没白吃,他真的还惦记着兄弟们。”
一旁的方狱轻声感叹,罕见的露出惆怅之色。
高长恭没吭声,充当聆听者的角色。
“其实他没必要亲自过来照看,大家都清楚,他要做的是大事,不能有后顾之忧,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昨天晚上,兄弟们听说他几句话逼死不少人,都很高兴!这么多年受尽了委屈,头一次见到那些高官们吃瘪,心里别提有多爽快。”
“可大家也怕,怕他顾忌太多,只想着解甲归田。”
方狱像是在自言自语,嘴里说个不停,几次都想上前把林凡叫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能入大谁何的,都是冲着‘横扫天下,澄清玉宇’来的,没几个贪生怕死的。
大家知道,吃苦受罪只是自己这一辈,只要能让大帅贯彻这句话,后辈人就不必再吃苦,不必再受到压迫,没准儿自己这一代人也能赶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就像临江城那样,自从大谁何暗中接手,洪自仲就成了一个闲人,每天除了遛鸟养花,啥事儿也没有。
五大家族各自审查小案子,衙门的甲丑苏子和审查大案子,每一段时间都有监察的人抽查各类案子,力求最大的公正公平。
至于读书和医疗,林凡强令孩童入学读书,按个人喜好让他们学习,动手的做工匠、动脑的搞学术、动心思的搞创作、动歪心思的埋到土里……大病小病,均有官府补贴部分金银,若是查出有人骗钱,那顺便也埋到土里。
可以这么说,而今的临江城比之前好之万倍,官府不敢压榨百姓,五大家族也降低自己的利润,将一部分利润让给百姓,百姓们的生活也是蒸蒸日上。
“高长恭,你知道用了多少药吗?”
这时,一名白衣老者迈步走来,捋了捋垂到胸前的胡须,神情愤怒道:“那其中还有留给太后娘娘的药!你用在这群来路不明的人身上?”
“金不换,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好!到时候太后怪罪下来,你自己去解释!”
金不换闻言挥袖离去,走了没几步,他抬手指向其中两名小童:“那是外伤药!别让他弄到嘴里!”
小童连连点头,高长恭则摇头苦笑。
方狱歪头看着离去的金不换:“那人谁啊,怎么这么拽?”
“当年与我一同名列四大御医,没坏心思。”
高长恭淡然回应,扭头追向金不换的脚步:“你陪着林凡吧,我要去准备一些东西。”
……
半个时辰后。
马车在人群中缓速前行,赶往皇城。
林凡时不时撩开侧帘往外看,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只觉得道阻且长。
“你别太难过。”
听到这话,方狱咧嘴笑了笑,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肩膀:“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只要安心做好你的事就好,兄弟们心里都有数!不过说起来,你怎么办到的?”
“这个……这个很复杂,以你的智慧,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
“我的智慧不低,我一个人撑起了咱们大谁何的半边儿天!”
“对,但这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布,我短时间很难跟你讲清楚。”
林凡苦笑摇头,想到大家都是从江右来的,便低声询问:“江右那边的发展怎么样?洪自仲有没有认真做事?”
“他?他倒是想做事!哪儿有事做?你走的时候把江右该规定的全都规定的死死的,他现在整天都在遛鸟养花,除了签个字盖个章,闲的都能腌咸菜了!”
方狱乐呵呵的说着,瞧着皇城城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问道:“那不是江生吗?他来做什么?”
“带我们进皇城。”
林凡钻出车厢,让方狱将马车停靠在不远处的客栈前,解释道:“一没腰牌,二没旨意,你以为这些兵会放你进去?一刀砍了我俩,人家还能捞个赏赐。”
“师父!”
江生迎上来,拱手抱拳后,急匆匆的问道:“师父,您是不是教我们的时候有什么没说的?真的只教了说书?”
“您?没说的?”
一句问话,问的林凡一头雾水:“你到底什么意思?”
“夏永被廖化及关在兵马司整整一夜,逼着他把您说过的书说了一些,而后送到了国子监!”
“送到国子监干吗?”
“批阅,分析里面的阴谋诡计。”
江生眉头紧锁,压低了嗓音说道:“师父,天宫到底是不是在暗示朝廷?大圣爷是不是说的就是您自己?现在国子监十几名编修都在讨论此事!”
“啊!?他们有病吧,这他们也抓着不放!?”
闻听此言,林凡人都傻了。
这群人是吃饱了没事干?
百姓听个乐儿就行,他们操心这么多干嘛?
“喂,干什么的,怎么还不入城!”
这时,一名士兵走过来,斥责道:“站在这里多久了?哪里的人?”
江生掏出腰牌和一张公文,轻声道:“吏部,去见太后娘娘!劳烦……”
“娘娘等了许久了!”
话音未落,一名小太监从门后绕出来,朝着林凡恭敬抱拳行礼:“林公子,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