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房门打开。
一老者佝偻身形,出现在眼前。
林凡扶了扶面具,笑道:“您就是郑舒元郑大人吧!”
“……”
郑舒元抬头瞄了眼林凡,而后轻笑一声,满不在乎的转身回屋,甚至没有呼叫。
这一点,林凡并不好奇。
郑舒元本就是武将出身,手上的鲜血多了去,又怎么会怕死?
再者而言,到了他这个岁数,死亡已经不再可怕。
“哪方的人马?”
直至回屋坐下,郑舒元倒上杯清茶,淡然询问。
“不是任何人的人,想来送老先生上路,为了大乾更好的未来。”
林凡轻笑,坐在他对面。
“老夫能看看你的相貌吗?”
“不能。”
“能留下两句话吗?”
“不能。”
“好。”
简单的问了两句,郑舒元抿了口茶水,淡淡的望着林凡,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问道:“你可知道杀了枢密院同知院事会有什么后果?”
“死了五品以上的官员,大理寺、刑部、不良人,都会出面调查,又何况是您?老一辈的人所剩无几,皇上留着你们的命,是为了让其他人安心,您死了,皇上会大怒。”
林凡推开郑舒元递来的茶水,掏出一根小小的木棍,叹道:“抱歉,不能让您死的太舒坦,当年的恶因,结下了恶果,该吃的还是得吃。”
“别想着自尽,若您执意想要免去苦难,我会杀了您认识的每一个人!”
说罢,林凡指了指郑舒元的右手。
后者摊开右手,掌心不知何时有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等到林凡抓过纸包塞入怀里,他才苦笑摇头:“人老了,总会遇上刺杀,死得快总比被折磨好,看来今日老夫逃不掉了?”
“对,不光不能逃,还不能喊,若是有一人被惊动,我都会杀了您认识的每一个人,当年做了这么多恶,该还了,别让自己临死之前太难看。”
林凡平静的回应,起身退到门口,关上房门,插上门闩,轻轻摘下面具:“郑大人,硬气一些,别丢份儿!恶霸是不怕疼的,就当是为了您的家人。”
……
“入京!你们干什么吃的?人跟着你们一起出城,你们也能跟丢了?”
洪州某处宅院,顾太初勃然大怒,手掌拍打书案,咬牙切齿道:“出城的时候没跟你们一起?你们怎么跟丢的?”
士兵身体颤抖,紧张道:“应当,应当是被那群百姓包围时让他趁机跑了!”
啪。
“放狗屁!”
话刚说完,顾太初一耳光打过去,怒斥道:“一个林凡丢了,情有可原!他身边那几个女人呢?那几个女人,就一个能打,其他人都柔柔弱弱,难不成还能跟林凡一样飞檐走壁?”
“简直是废物,马上准备马车,将洪州尚未处理的全都拿来,明日之前启程回京!”
顾太初又骂了两句,抓起书砸向士兵,将其赶走。
这边楚国公世子急不可耐,另一边太子谢子肃倒是优哉游哉。
哒哒哒。
谢灵台手指轻叩桌面,挑眉望着谢子肃,看他还在不紧不慢的泡茶,轻声道:“林凡跟丢了不要紧,要是这么一个人死在深山老林,你不担心?”
“那不会,他没这么容易死。”
谢子肃慢悠悠回应,给谢灵台也倒了一杯茶水。
后者推开茶杯:“你应该清楚,林凡这样的货色,会有不少人拿着他当幌子,你是不是想借着他的手成事我不管,可你不能由着他胡来。”
“本宫已是太子,还需要做什么事?”
谢子肃抬眉瞄了眼谢灵台,若无其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行事向来小心谨慎,不跟着大部队走是很正常的,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你倒是不急,你也别怪我多嘴,父皇杀了一十八名官员,而今王凝之等人各怀鬼胎,各个都在找机会!”
谢灵台冷哼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太子?太子爷,脱去这一袭四爪蟒袍,你能比得过林凡的半分吗?”
说罢,谢灵台起身离去。
谢子肃右手僵直在半空中,半晌没有挪动。
当初,都以为父皇病重,无力回天,岂料高长恭回去后真的做到了,而后父皇以铁血手段重掌朝政,可多年不理天下事,带来的弊端逐渐暴露。
“唉,好在林凡是选择了我。”
沉默半晌,谢子肃长叹一口气,呢喃道:“看来还是要回京,以林凡的性子,恐怕会把天捅破。”
……
翌日。
晨光初起。
午门之上,钟声不断。
来往的官员个个面色沉重。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枢密院同知院事郑大人被杀,听说被割了整整三十七刀!那些都是说不清的人命。”
“嘘,往事怎敢再提?不要多说!子时的时候,礼部侍郎刘大人也被杀了,被打断了四肢丢在大街上,怕不是跟前些年舞弊的案子有关。”
“这朝堂不安稳,天下人也不安分,恐怕今日皇上追问下来,谁也说不清楚。”
几名高官轻声聊着,说话时也不由得想起自己有没有做过亏心事,抬手摸摸脖子,脑袋倒是还在,就是手里多了很多冷汗。
“……入殿。”
伴着小太监秦受一声高呼,官员快速进入宫门。
砰。
没等文武百官站稳身形,笔筒从御书案后飞出,砸在地上。
“一夜之间,三名官员被杀!诸位爱卿,你们的脑袋能留多久?”
谢无求声如寒冰,目光似剑,拿起奏折又放下:“倒也好,让百姓们瞧悄,朕这朝堂之中有多少人该杀!朕不限日子,你们自行调查,倘若没个结果,朕也好省省心!”
“退朝!”
话刚说完,谢无求低喝一声。
文武官员齐齐跪拜在地,没人敢起身离开,也没人敢吭声接话。
“不走?”
谢无求眯起双眸,招手唤来秦受,接过一本折子丢向前方:“做了多少亏心事,自己心中清楚,朕不问,不代表天下人不问!都别装了,出去。”
一声斥责,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还是不敢动弹。
唯独是最前方的蟒服男子,拍打了两下衣袖,平静的叩谢皇恩:“微臣叩谢皇恩!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由他带头,立马站起来十几人。
可他刚起身,谢无求忽的一笑,抬手拦住他:“王首辅,你走了,今日政事谁来帮朕?你为官多年,何必担忧这些,让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