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细细,如丝如缕。
“咳咳咳。”
小宅院后屋,张朝贺剧烈咳嗽。
苏蓉抡动小树苗,确实是下死手,可她不是专业的,准确度不够,砸了七八次,只有一次真正砸中张朝贺的大腿。
仅是小半天,他受的伤比他这辈子见到过的伤还要多。
四肢只有左手还能动,右手和两腿全部被打断骨头,肋骨断了四五根,内脏也有伤……
黄兴守在一旁,为他递来水和痰盂。
“书信,找将军!”
张朝贺漱了漱口,吐出嘴里的鲜血:“我要林凡死!”
“已经派人通知了。”
黄兴闷声回应,眼中满是担忧。
不难看出,太子殿下是偏袒林凡的。
自林凡到来,这金云城已不再是一座城池,倒像是让林凡展露本事的地方,什么事都是林凡来管。
飒飒飒。
门外,阵阵窸窣声响。
“夜风起了,我去关上窗户。”
黄兴起身走到窗口,伸手拉窗户。
扑哧。
双手刚伸出窗户,一柄长刀由窗外刺入,贯穿黄兴的胸口。
“有刺……”
剧痛焚心,黄兴拼尽全力怒火,可张开嘴,另一柄匕首由下至上,从他下巴刺入,从鼻腔穿透而出,随着匕首转动,鲜血从他口、鼻,下巴下的伤口涌出。
扑通。
仅是瞬间,死尸倒地。
张朝贺见状连忙撑起身子,可重伤之下,他刚一用力,嘴角又有鲜血流出,根本喊不出声音。
吱呀。
“十三个人,其中十个人都曾奸淫百姓。”
房门被拉开,三名黑衣男子进屋。
为首者扶了扶面具,冷漠的扫视黄兴的尸体,其后两人一人擦拭长刀,另一人擦拭匕首,默契的守在门口。
“信,没送出去,我帮你带回来了。”
林凡从腰后取出一封信,将信放在张朝贺的腿上:“写的不太好,重新写。”
“……”
张朝贺面色阴沉,打量林凡怪异的装束,并未应声。
林凡也不理会,打开信封,走到书案旁翻找,直至找出另一封信,他拿起两封信对比了一下,疑惑道:“信不是你写的?是黄兴写的?”
他看了眼窗旁的尸首,有了一丝懊悔。
下手太快了。
早知道该留着的。
“刘崇怎么知道信里说的是真的?”
“金兆忠是你的亲戚吗?大概不是吧,可他收到消息为什么要帮你?”
“信中说林凡冲撞你,诋毁刘崇,动手殴打你……这些是对的,但我是跟太子一起来的,他们会为了你跟太子作对吗?”
林凡也不管他是否回应,时不时提出问题。
说了一会儿,他拿出纸笔递给张朝贺,看他右手还是断的,又转而将纸笔递给拿着长刀的姜云:“他写的不好,我来说,你来写。”
姜云接过笔嘴角微微抽动,抬手扶了扶面具,转而交给身旁的范正:“大帅来说,你来写,你的字好看。”
“我也不识字。”
范正缓缓摇头,将匕首收到腰后。
气氛尴尬。
林凡眉头微挑,叹道:“从明日开始,每个人都要读书认字!三个月考核一次。”
说罢,他正要把纸笔交给张朝贺,忽的愣了一下,歪头看了眼黄兴的尸体。
姜云见状正要过去补刀,林凡抬手制止,示意两人别管。
“你不好奇我们是谁吗?”
林凡回头看向张朝贺,笑着询问。
张朝贺眉头紧锁,仍是没有回应。
“太子詹事府外设大谁何!特地来送你上路。”
林凡嘴角微微上扬,拿起那封信,将其按在张朝贺的嘴上,右手攥拳,中指微微凸起,一拳砸向张朝贺的心口。
咕。
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信上沾满鲜血。
“连太子的人都敢动,你不死,谁死?”
林凡将信上的血甩了甩,重新叠好,拿在手中。
不等张朝贺大口喘息,林凡按住他的脖颈位置,用力一拧。
伴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张朝贺没了动静。
“走吧。”
林凡把信拿在手中,慢悠悠的走出房间。
直至离开宅院,林凡脚下一顿,没有急于离开,而是回头望着门口,嘴里轻轻的数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点了点头,又转身朝回走。
姜云两人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再回到里屋,黄兴这次是真的死透了,位置有了改变,地上也涂满了鲜血。
林凡扫了眼屋内陈设,确认黄兴没动过其他东西,示意姜云将其搬开。
黄兴的尸体下,赫然写着‘太子,大谁何’五个字。
血红的字体,看着格外扎眼。
“放血,盖住这几个字,重新写下太子两个字,再帮他把这封信送给金兆忠。”
沉默片刻,林凡轻声下令,扇动手中的信封,脑中分析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以后难免要遇上这些人,与其这么拖着,倒不如早早的做些准备。
……
子时过去。
苏烟双手托着下巴,困意袭来,她不住的点动脑袋。
吱呀。
林凡一身亵衣,推门而入。
可苏烟似是太困,点动着脑袋,根本没有反应。
林凡歪头盯着,等了好一会儿,见苏烟真的睡着了,笑着上前,将她横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
一如之前在林家村,老林家的床铺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一家人齐排排的睡着。
当然。
最外围的自然是林凡,其次就是苏烟。
这样也好,这俩人都起得早,也不会吵到最里面的两个爱睡觉的。
“唔。”
林凡刚将苏烟放下,苏烟浑身肌肉一紧,睁眼瞧见林凡就在眼前,她又用力皱了皱琼鼻,伸手环住林凡的脖子,迷迷瞪瞪的搂抱林凡。
得到林凡配合的俯下身子,她这才安心的再次闭眼,脸贴着林凡的脸,安然入睡。
只是苦了林凡,趴在床边整整一刻钟,一下都不敢动,生怕再把苏烟惊醒。
……
咚咚咚。
翌日天明。
林府正门被人用力拍响。
“林凡,出来!”
谢子肃声声低喝,似是十分愤怒。
林凡此刻刚结束晨练,也顾不得一身汗臭,套上衣服命人打开门。
“林凡!人呢?昨晚你去哪儿了?张朝贺被人杀了!”
谢子肃冲入院子,见林凡就在眼前,步步逼近,咬牙道:“是不是你杀的?一定是你杀的,除了你没别人!”
他急匆匆的说着,一口咬定是林凡动的手。
林凡听得眉头紧皱,也不出声打断,默默盯着他。
等到谢子肃停顿,林凡这才抿了抿嘴:“昨天傍晚我回来的,昨天子时我洗的澡,今早卯时起来的,一个守将死了,你怎么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