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地牢。
刑房内,血腥味刺鼻。
哗啦啦。
铁链晃动。
林家村仅剩的几人,被吊在半空中。
除了大牙与小牙,其余人满身伤口,浑身是血。
哒哒哒。
伴着脚步声,宁王朱伯苏来到刑房外。
“谁叫林江?”
朱伯苏拄着拐杖,左腿似是受伤,走路并不连贯。
他面无表情,用拐杖挑起大牙的下巴,打量片刻,又将拐杖戳在老周的身上,再次问道:“谁是林江?”
老周因恐惧而不断抖动,眼睛看向同样浑身颤抖的林江。
“林凡小时候读过书,为什么长大后功名被你儿子夺走了?你儿子呢?”
朱伯苏一瘸一拐的走到林江身前,深吸了一口气,扭动了一下脖子:“他本可以当个读书人,你儿子呢?你是村正,你儿子可以有吃有喝一辈子。”
“唔。”
强烈的恐惧,让林江面部肌肉不自觉的抽动,吞咽口水时发出呜咽的声音,脑袋也随着朱伯苏靠近缓慢摇晃。
“他儿子呢?”
朱伯苏见他已说不出话,扭头看向身旁的下人。
下人淡然回应:“回禀王爷,他儿子叫林易,苏筱回去的时候被柳如是杀了。”
“一个废人,何必要抢林凡的功名?”
朱伯苏用拐杖戳了戳林江的肩膀,微微皱眉道:“他若是有了功名,便不会卖了妻儿,也就没了后来的假文和……”
呼~
砰。
说着话,朱伯苏忽然举起拐杖,准确无误的砸在林江的左手上。
“啊!”
伴着骨头断裂的声音,林江撕心裂肺的惨叫。
“闭嘴!”
朱伯苏闻声面色一沉,再次举起拐杖砸向林江的腿部。
砰,砰……
一阵阵敲打的闷响。
待到朱伯苏停下来,林江右腿已经完全烂裂,看不到半点儿好肉,林江也因剧痛和失血过多晕死。
“我要他活,不要他死!他若是死了,你们都要死。”
朱伯苏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离开。
地牢外。
姚广崇正提着佛珠在等候,见朱伯苏出来,他笑着迎上去:“林凡来了,这一次麻烦事大了,太子和赵狂人都来了!”
“你很高兴?”
朱伯苏斜了眼姚广崇。
后者一愣,赶忙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说道:“王爷不必担心,林凡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他一个人,他也没带过兵打过仗,真放在战场上,恐怕也就是个普通人。”
“你,率兵应对!否则,本王第一个杀了你。”
朱伯苏将拐杖递给身旁的下人,手指用力的戳了戳姚广崇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说着:“杀了不了他,你还是要死!你能打,但不是本王手下最能打的一个,你跑不了。”
“啊,我,我是个僧人啊!我不适合这些。”
姚广崇拧着眉头,一脸无辜。
只是,朱伯苏根本不管他的表情如何,一瘸一拐的离开。
……
“空山新雨后,自挂东南枝。”
山涧清泉潺潺,苏柔双手后负,摇头晃脑的念诗。
明月映照之下,还真有几分滋味,只是这词听的苏烟柳眉倒竖。
“五妹,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苏烟轻声呼唤,将苏柔叫到身旁,抬手揪了揪苏柔的鼻尖:“什么自挂东南枝,哪里学的话。”
“相公本子上那么写的,这不是一首诗吗?我看写的挺好啊。”
苏柔抬手指向林凡,林凡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是写错了,原句是‘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我不是说要自挂东南枝。”
“相公。”
苏烟闻言眼露疑惑,低头想了想,挪动身子到林凡身旁,柔声道:“是太累了吗?”
“不是,误会,这真是误会!这是我之前准备说书用的。”
“那就好,您可千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我怎么会?我有这么好的媳妇儿。”
面对苏烟心疼的眼神,林凡苦笑着解释。
“来了来了!鳅鱼来了。”
正这时,苏蓉乐呵呵的跑回来,两手抓着长长的鳝鱼,兴奋地喊着:“加餐加餐,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抓到的这些!”
“你从哪儿摸出来的!?”
眼瞅着对方一身泥,林凡面色一滞,惊愕道:“这深山老林的,你在哪儿找到的这些?”
“山里才多,快来帮我抓一下!别跑,跑我胳肢窝了。”
苏蓉说着说着忽然扭动身子,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又掏出来两条。
她将鳅鱼丢在地上,眉头一皱:“怎么怪怪的?”
“这些鱼可真是好命。”
苏筱见状罕见的笑起来,抬手拍拍苏蓉的小脑袋瓜:“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还要亲自下河摸鱼?”
“你不懂,自己摸的才好吃,这些鱼被我捂了这么久,相公等会儿肯定会吃一大碗!”
苏蓉傻呵呵的笑着,忽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手伸进裤裆里抓了抓。
等到手拿出来,明明手上什么也没有,可她还是做出一个丢在地上的动作,皱眉道:“什么时候掉进去的?我都没注意到。”
“你,你把什么塞裤裆里了?”
林凡看的俩眼圆瞪,嘴角微微抽搐:“你刚什么也没掏出来啊!”
“我才没这么傻,应该是从我怀里掉进去的。”
苏蓉答非所问,昂着脖子冲着一旁用力啐了一口,抬手抹了把嘴,冲着后面喊道:“霜姐,你快点儿,一会儿还得收拾这些鱼呢!”
“来了。”
余霜从后面追过来,编着裤腿,撸着袖子,怀里抱着一个布包艰难往前走:“小曌手里还有,这么多吃的完吗?”
“吃的乱吃的乱,相公嘴丫子大……”
苏蓉笑着点头,再次用力地咂摸两下嘴,呢喃道:“什么鬼味儿,好像河水弄嘴里了。”
“夫人,你们怎么,不是去看山景吗?怎么会这样。”
正这时,小香香跑了过来,瞧见三位夫人都是一身泥,满眼焦急的掏出手帕:“四夫人,您别动,先擦擦脸,脸都黑了。”
“我本来就黑。”
苏蓉摇摇头,可刚甩了一下头,她身子一软,一头栽倒在林凡怀里。
林凡笑着接住她,还以为是要夸奖,连连点头:“做的真棒,不过还是要注意身份……你的脸怎么这么黑?”
“黑吗?哈哈哈!相公的脸瘪了!哈哈哈。”
忽的,苏蓉放声大笑,抬手一戳林凡的脸,笑的整个人都弓起身子。
“呦?你们谁摸的长虫?怎么没野鸡?我游历的时候可吃过龙凤斗,这玩意儿可是大补。”
众人一阵沉默,谢子肃听到笑声走来,低头望了眼地上的一堆鳅鱼,从中提出来两条长虫,笑着说道:“单有这些可不够,这可是要配上烈酒……”
“四姐?不对,四姐这是中毒了!”
未等他说完,苏柔盯着苏蓉高呼一声,拔出银针上前,两针刺在苏蓉身上,随即扭头喊道:“霜姐,你们去哪儿摸的……霜姐!大姐!”
扑通,扑通。
下一刻,怀抱着布包的余霜与姗姗来迟的苏曌直挺挺的倒下去。
营地内,瞬间乱成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