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后院厢房。
苏蓉拉扯身上的软蓝轻罗云锦裙,时不时撩起裙子扇扇风,嘟囔着:“不行,这太热了,而且穿着也不舒服。”
“再换一件。”
苏烟歪头打量四妹,轻声吩咐下人。
几名小丫头齐齐上阵,七手八脚的帮苏蓉换衣服。
“没用的啦,四姐还是适合穿短的衣服,比如以前相公给她的那种短衣服,能把肚子露出来,相公就乐意看四姐肚子上的线条。”
一旁的苏柔叼着一根草药,随即将草药吐出来,拉过苏烟的手,撸起她的袖子,拍拍她白皙如玉的肌肤:“像是三姐这样的,才适合穿这种衣服,四姐太黑了,真的不适合。”
“不许胡闹!你四姐如今也是一方小员外,走出去的不光是她,还有相公。”
说着话,苏烟翻手抓住苏柔的手,见她指甲里残留不少草药残渣,拧眉斥责:“你也是,手不需要有多好看,但一定要干净,去把手洗干净。”
“啊……我不想去。”
“我叫二姐教你背书?”
“嘁,三姐最没意思。”
苏柔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前脚迈步出门,后脚又退了回来:“三姐,方狱鬼头鬼脑的趴在墙头看什么呢?”
砰。
“大夫人,喂喂喂,别动手,我以为你们被人软禁了!我刚来的。”
未等苏烟说话,院墙上传来方狱的惨叫。
紧跟着,方狱被苏曌撵到院墙下。
苏曌柳眉倒竖,冷声道:“大白天的不进门,在院墙上看什么?”
“不是,卷宗阁空了,我以为你们出事了,我这不也是担心?”
方狱满脸委屈的解释,回头环顾四周,见院子里的几名下人挺眼熟,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搬到家里来了啊。”
“没在家里,卷宗阁废弃了,具体的事宜去找林凡。”
“他在哪儿?”
“不知道,去正堂等着吧。”
苏曌抬手一指正堂的方向,方狱立马朝那边走去。
没法。
大夫人是说不听的人,跟她聊任何事都是白搭。
咚、咚、咚!
不等方狱转身离去,门口传来一阵阵闷响。
两人闻声看去,一人站在院门口,但看不见相貌,硕大的身躯,上半张脸竟被院门上方挡住,而那闷响并非叩门,而是他拳头砸院墙的声音。
“在下赵狂人,赵家大公子,三弟备受林凡关照,特地前来拜会。”
随着浑厚的声音响起,那人弯腰进入宅院。
浓眉方脸,剑眉入鬓,双眸炯炯有神,宽肩窄背,肌肉撑得衣衫要炸开,双手抱拳捏动,有炒豆般的声音响起。
这哪里是人?
分明就是个怪物。
可即便有如此夸张的身躯,他的脸上却没有武将该有的坚毅与冷厉,反而充满了温和,抿嘴笑着询问:“林凡何在?”
“……”
无人回应。
苏曌呆愣愣的盯着对方,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腰后的小木棍,屋内的几个趴在窗口,已被吓傻。
就连方狱,此刻也张大了嘴盯着对方,像是见了鬼一样。
“在下赵狂人,是来找林凡的。”
赵狂人抿嘴一笑,尽可能的表现温柔。
可他的身躯,配上那张脸,怎么看都没有半点儿温柔,只透着一种杀人前的冷笑,让人望而生畏。
“林,林,林……嚯~好家伙,你吃什么长大的!”
方狱结结巴巴的说话,话锋一转,迈步走到赵狂人身前,抬手用力拍拍他的胸脯,惊愕道:“乖乖,跟铁板一样!你这是怎么练出来的?我见过赵公子,他可没跟你这样,你们兄弟差别这么大的吗?”
“是。”
赵狂人眯眼微笑。
“你别眯眼睛,看起来怪瘆人的。”
“你不怕吗?”
“我不识字,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方狱像是遇到稀罕的宝贝,围着赵狂人转来转去,时不时伸手摸一下赵狂人的肌肉,不住地感慨:“我要是有这样的身体,啧啧啧……”
“可以帮我找林凡吗?”
赵狂人仍面带微笑,很平和的询问。
苏曌眉头紧锁,缓缓摇头:“他在衙门,晚些会回来。”
“那我等他吧。”
赵狂人微笑着,转头看了看四周,走到林凡常坐的石桌旁坐下,随即微眯双目,不再有任何动作。
他是没了动作,方狱还是耐不住性子,围着他一个劲儿转圈。
吱呀呀。
不过片刻,一身朴素长衫的苏蓉拉开房门出来,跟在方狱的身后,一样是围着赵狂人转圈。
屋内,苏烟几人面色凝重,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永安的哥哥吗?”
苏烟抿着红唇,犹豫过后,没有起身出去,任由方狱和苏蓉在外面无礼。
“赵狂人,人如其名,小时候不叫这个名字,长大了性情大变,上了战场嗜杀如命,无视军令,没有军功的时候经常领军棍,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他爹临死前给他改了名字,提醒他收敛一些,这几年才安稳一些。”
苏筱透过窗子打量赵狂人,眸中全是谨慎,轻声说起赵狂人的过往:“几年前,这人三千兵马追着八千辽军,只杀不降,一战成名!在边疆,没人愿意跟他成为对手,不过……他怎么会回来找林凡?他最见不得人情往来,即便他的部下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他也很少跟他们喝酒。”
“很危险吗?”
苏烟神色紧张,不自觉的抓住苏筱的衣袖。
苏筱摇头,凝思片刻道:“或许是一件好事,赵永安跟林凡的关系很好,他很看重家人,否则赵永安和赵元休活不了这么久。”
“他的两个弟弟能安稳度日,是他在边疆有数万忠心耿耿的兵将。”
听到这里,苏烟拧眉点头,可她忽然一愣,扭头看着苏筱:“兵将?”
“嗯,当初他带过的不少士兵军功显赫,手中都有了兵马,但仍然对他马首是瞻。”
苏筱认真点头,但看向赵狂人的眼神还是充满疑惑。
按道理来说,他这会儿应该是在边疆的,又怎么会突然被调回来?
难道是边疆出了什么大事?
还是说,皇上真的昏庸了,连他都敢从边疆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