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学堂门口人满为患。
各家人带着孩子围在门口,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
穷苦人家的孩子光着脚,手里拿着一小块肉、发黄的菜叶、莲子、红豆……六礼束脩准备的很齐全,只是看起来不怎么好。
富家的孩子高坐在轿子前,家里的长辈守在前方,只等着林凡到场,借着孩子入学好攀上关系。
当初学堂建立的时候,但凡有些名声的人,都是嗤之以鼻的。
林凡是谁?
无非是剿匪的人,通过衙门的关系挣了点儿钱小钱,认不认识的无关紧要。
如今可就不同了,有些有关系的人曾打听过,这一次临江城三天来了四波兵马,却没有发生战乱,根本原因就在林凡的身上。
就这种人,那必须得认识一下,这肯定是有硬关系的。
“真是贵人啊!这么久也不见过来。”
“儿子,记好了,一会儿看到了林凡先别说话,就朝他身边那个脸上胖一些的小个子女子跪拜,就说要拜师。”
“兄弟,那你可想错了,你让你儿子拜四夫人没用的,得拜三夫人,林凡最疼的就是三夫人。”
一些长辈凑到一起闲聊,话里话外都想和林凡认个关系。
啪啪啪。
众人聊的正起劲儿,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拿着戒尺走来,戒尺在手中拍动发出清脆响声,将周围嘈杂的声音压下来。
老者来到一名锦衣少年身前,上下打量了两眼小娃,将手中的戒尺递给他。
小少年愣了一下,连忙伸出双手去接,可手刚伸出去,老者立马将戒尺缩回来,拧眉说道:“已通礼仪,不需要来树人堂。”
“啊?”
少年蒙了,身旁的家长也蒙了。
“不是,这树人堂乃是林家四夫人建立的,广纳学子,怎么就不收我家的娃?我给不起钱吗?”
家长拦住老者,拧眉厉声询问。
老者瞥了眼小少年,淡淡的说道:“令郎耳聪目明,又通礼仪,来这里学什么?应当入四门学,往后进国子监,老爷真的愿意让他自甘堕落?”
“我!”
家长被噎了一下,当着儿子的面儿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咬牙忍着:“我等林凡过来!”
“等着吧。”
老者满脸无所谓,又走到一名少年身前,把戒尺伸出去。
少年刚要伸手接,旁边的大人猛地拉拽一下少年,少年连忙低下头。
“仪表堂堂,却不知礼数,教了也没用!”
“啊?”
不等这父子俩再问,老者已离开。
“已明事理,不用教。”
“混账,没有眼力见,教了也没用!”
“令郎肥头大耳,是个习武的材料,没必要来这里读书。”
短短一刻钟,所有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被老者挂上‘不收’的牌子,顺便给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偏偏在场的人真不敢多说什么,一来是这老者名为唐有才,是临江城当初走出去的奇才,看不惯朝廷才告老还乡的,那是有真本事真学问的人,二来唐有才是林凡请来的,他们也不想跟林凡交恶。
解决完了有钱人,唐有才扫了眼站在角落的那些贫苦孩子,瞧着其中一家要走,他抬手一指孩子身旁的大人:“站着!你要带孩子去哪儿?”
“我,我,我家孩子笨。”
男子结结巴巴的回应,眼中满是惶恐不安。
有钱人尚且如此,穷人家的孩子只怕更进不去。
他这一说,旁边也有几人要走,一样是抱着进不去的想法。
可唐有才没管这些,用戒尺指着他们,斥责道:“四夫人耗资无数建设学堂就是给你们读书的,你们敢带着孩子回去,让四夫人知道,你们会有什么后果?四夫人可不是林凡,是个说动手就动手的妙人,你们是没被四夫人教训过吗?”
此话一出,一旁那些锦衣华服的老爷们不乐意了。
这针对的也太明显了吧!
明明是谁都可以来上学的,凭什么只要他们不要自家孩子?
“林公子来了!”
未等他们提出异议,远处传来呼喊。
人群连忙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路。
林凡牵着苏烟走在最前方,身后便是苏曌四个。
不同的是,苏烟几个都是大袖长袍,穿着端庄严肃,只有苏蓉穿着普通的长衫,梗着脖子四下打量旁边的人。
“参见林公子。”
众人齐齐高呼,行礼的行礼,跪拜的跪拜。
林凡举手挥动,笑着点头:“不必客气,不必客气。”
这一刻的风光无限,林凡都有些不适应,总感觉自己并不适合这些场合。
他回头瞄了眼苏烟,后者倒是坦荡自然,一张俏脸神情庄重,察觉到林凡的目光,这才有了一丝笑意,羞涩地抿嘴笑着。
“林公子,我儿子为什么不能进来读书?我儿子可是小神童啊!”
忽然,一人牵着一小男孩走出队列,直截了当的质问:“这树人堂不是广纳学子吗?我儿子凭什么不能来读书?虽然树人堂不要学费,但我还是出得起钱的!”
林凡扫了眼小男孩,笑道:“既然老爷出得起钱,为什么不送他去四门学?送来这里做什么?是因为这里有唐有才当先生吗?还是你不愿意出钱让孩子读书?”
话音落下,小男孩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有了疑惑。
“你说的广纳学子,我可是你们家的亲戚。”
“啊?”
听着对方这么说,林凡当即怔住。
那人抬手指着苏烟,朗声道:“我可是苏烟父亲的大哥的妻子的大表哥!苏烟,当初你们家没钱吃饭,我可还给你家送过粮食!”
“我们家没有吃不起饭的时候。”
苏烟秀眉微蹙,果断回应:“说的这么远,是有人请你来闹事的吗?”
“你!苏烟,你可别冷着脸,我告诉你,我也是苏庄出来的。”
“苏庄没有你这种人。”
苏烟抬手轻轻一挥,下人上前将那人围起来,强行推到了人群中。
眼望着苏烟如此决绝,林凡笑了笑:“你不怕人家说你太凶了?”
“只要相公不说就好。”
苏烟抿了下红唇,羞答答的低着头,跟刚刚完全是两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