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暴雨如注。
街道上的所有人都被捆成了麻花,由衙役带领押往大牢。
洪自仲自然没忘了他们的身份,以身上穿着不同将他们分别关押在大牢内。
大牢的位置不够,便押送到林凡早已准备好的宅院中。
而准备好了一切,林凡拿着洪自仲早早就写好的一封信,亲自挑选两名大谁何,让他们在兵房做好备身,带着符验、勘合、火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城,将临江城的大事呈报上去。
而关押这群人之后,林凡又让洪自仲以官府之名向周边各县购买粮草等物资,在最短的时间内筹备到最多的粮草。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蒙蒙亮。
林凡脚不沾地跑了一夜,累的浑身发软,但想着事情还没完结,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去检查谢道韫的伤势。
卷宗阁四楼厢房。
谢道韫面沉似水,看着大谁何给自己包扎伤口,没有半句感谢的话。
从她被林凡强行带走时,她已经察觉到这是林凡的诡计。
至此,她看到那名死在眼前的大谁何起死回生,正在一旁泡茶,一切不言而喻。
“累死了!”
林凡推门进入厢房,拿起桌上的茶水就喝,笑道:“我还以为得要太子出场才能吸引他们,没想到,把你的手打断有同样的效果,一看到你受伤,他们比谁都慌。”
谢道韫没有回应,冷冰冰的盯着林凡。
“放心吧,我把他们的罪行让人送往京城了,只要谢子肃能稳住兵马,有了这一份罪证,宁王只要造反失败,京城的那一群人该被拉下马的,一个都跑不了。”
“大晚上的持刀伤人,一没有令牌,二没有旨意,他们就是有嘴都说不清楚。”
林凡笑呵呵的说着,这段时间沉闷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
没想到,冤枉这群人竟然这么容易。
当然,这也不算冤枉,这本身就是他们的罪责,只不过被林凡给搬到明面儿上来了。
“有我在临江城,他们自然有话说。”
半晌,谢道韫带着几分轻蔑回了一句。
林凡放下茶杯:“你要给他们作证吗?你要是想的话,我现在派人把你送回去,免得你哥一个人被弄死会显得寂寞。”
“……”
“反正我能做的我都做了,临江城内的这些事,若是你哥在京城战胜了宁王,那一切好说,这都是太子的功劳,你也可以作证!”
看着沉默的谢道韫,林凡轻飘飘的解释着:“要是你哥在京城战败了,这天下真的改了个姓,有你这个血脉在,我还能帮你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做一下最后的抵抗。”
谢道韫柳眉倒竖,提醒道:“我是公主,不是太子!”
“我知道,到时候你改口叫我哥哥,那我不就是太子了吗?反正现在不少人都认为太子还在临江城,到时候天下易主,是个人都不会承认,反正我只要承认,临江城内的多数人都会承认。”
“林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事情吗?这可不是儿戏,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完成的!这天下之大,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的眼界就只有临江城。”
“那你想太多了,我这里还有太子的空白令旨,你哥在京城失败了,我会拿着这几张令旨,带着你一起去其他地方请调兵马!”
面对谢道韫的质疑,林凡笑着摇晃脑袋,仍是那副轻飘飘、淡淡然的态度:“宁王想造反,又不是天下人都要跟着他一起造反,这份护佑大乾的功劳,有的是人想要抓住,何况我那是正儿八经的令旨!”
“你有兵符吗?”
“天下都要易主了,还认兵符?有令旨就不错了!你在想些什么?”
林凡满面笑容,抬头看了看天色,起身说道:“不跟你胡扯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你先休息吧,没事儿别乱跑,不然腿也被打断就不好了。”
“你!”
谢道韫见他还敢提这事,咬牙盯着林凡,却不知道该如何发脾气。
……
衙门内。
洪自仲拿着县衙的印章,朝着桌上大大小小的各种公文盖章子,同时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些公文多数是发往京城的,另一些则是发往其他地方。
公文中对于事实做了最真实的记录,大谁何刺杀官员、假传令旨、威胁官员……
洪自仲带人将平开王府的人一网打尽,被抓的时候他们都穿着大谁何的衣服,目前暂定的是他们以大谁何的名义行事,至于是真是假,公文中表示还需要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方派人前往临江城调查。
当然,有坏也有好。
比如这一次抓捕之中,有不少人自称是朝廷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以及各地富商派来的人,目的各不相同,至于是可以诬蔑他们,还是身份属实,公文中一样表示让上头的人自行派人调查。
“还没忙完?”
林凡来到书房外,轻轻叩响门框。
洪自仲抬头瞄了一眼他,继续低头签字盖章:“很多细节需要处理,看着心里别扭。”
“别处理,有出入才能有真假,全都口径一致,会被直接当作假的。”
林凡瞄了眼堆积如山的公文,从里面抽出来几本丢到一旁:“有缺失才会认为是有重要信息被人隐瞒。”
砰。
“你明明可以直接动手,你非要这么多事干什么?”
洪自仲忽然将印章拍在桌子上,瘫坐在凳子上,低声问道:“忙活了一夜,你既然知道他们所有人都在,就应该在此之前就动手,诱导他们做出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自己都说了,宁王在京城要造反了!”
“是啊,所以我在赌一赌啊。”
林凡拿起印章帮他盖章,笑着说道:“皇上年轻时是个明君,也是个有铁血手腕的君主,如今年老病重,我倒是不相信他真的什么都没准备,任由宁王要造反的传闻在外传这么多年。”
“这回要是太子赢了,你我都是太子的重臣,太子甚至可以直接从抚州府招兵,抢在宁王反扑之前派人攻打洪州。”
“那要是输了呢?”
洪自仲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拿起笔继续签字。
对于这个问题,林凡没有回答他,但也一样做足了准备。
让洪自仲准备粮草,可不就是防止宁王造反成功。
他和谢道韫说的那些话,是真心话,一句都没掺假!
“对了,不良人怎么办?他们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别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回去报信,他们不回去报信,宁王怎么知道他老窝旁边出大事了?”
“林凡,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想什么?你是真的要造反吗?”
小小的书房内,传出洪自仲的低声问话。
林凡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帮他盖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