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城东。
一所小宅院内。
身着常服的十七名侍卫已是死尸倒地。
黑衣大谁何四下守在周围,目光盯着院中的甲丑与姜尧。
作为代王的亲信,姜尧行事十分小心,进入临江城之后,没有任何动作,时刻小心戒备,没想到一刻钟之前,这群自称大谁何的人冲入宅院内。
即便如此,姜尧没有半分惶恐,抿了口茶水:“在大宅门做事,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可你们是哪路人?竟敢如此嚣张行事。”
“大谁何,甲丑。”
苏子和先拿出腰牌,又拿出卷轴打开,露出其上的太子玉印及太子的手印,扶了下脸上的面具:“奉太子之命,请姜大人赴死。”
姜尧微微皱眉,仔细看了眼太子玉印,恍然大悟道:“原来太子殿下是在请君入瓮啊。”
事已至此,还不清楚吗?
太子假意来到临江城,又暴露身份,以此来混淆视听,为京城吸引注意。
原来太子不是猎物,而是猎人。
想到这些,姜尧嘴角上扬,如老农一样手插在另一只手的衣袖里,笑着摇头:“只可惜,太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只留下我们几人,有什么用?”
苏子和没有作声,往后退了两步:“你服侍代王这么多年,太子赐你全尸。”
一名大谁何端来一碗水,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倒入水中,推到姜尧的面前。
“太子还在临江城吗?”
“不在。”
面对姜尧的询问,苏子和低声回应,将卷轴收了起来。
其实这还是一幅空白的卷轴,他只露出来了太子签字盖印的部分。
咕嘟。
一碗水下肚。
剧痛从小腹爆发,转眼便蔓延到四肢百骸。
姜尧面色骤变,可他却狠狠咬住牙,任由浑身颤抖,口中鲜血翻涌,也强忍着呕吐,死死闭着嘴,为自己留下最后一份体面。
片刻,他面如白纸,瞪大了双眼,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见此一幕,一众大谁何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静静地在院中等待,直至一刻钟之后,姜尧已经完全没了气息,一名大谁何上前检查,撸起姜尧的袖子。
姜尧的手臂上,有几道血痕,仔细的看看,是‘太子’二字,看样子是之前双手藏在袖中时用指甲生生刮出来的。
大谁何举起刀,正准备将他的手臂剁下,苏子和轻声制止:“不必。”
“人带来了。”
这时,一名大谁何带着一名男子进入院子。
这男子正是宁王留在临江城的十二名眼线之一,只是他此时神情呆滞,一身大谁何的衣衫,左右环顾,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子和淡然道:“面具给他。”
一名大谁何上前,给男子佩戴上面具,而后从地上捡起姜尧侍卫的长刀,等着苏子和下令。
随着苏子和点头,长刀寒光闪耀,男子身上多出十几道伤口,倒地没了气息。
紧跟着,那名大谁何撸起袖子,拿出匕首划上一道伤口,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
“杀人啦!”
下一刻,门外传来一声惊叫。
苏子和闻声抬手示意先不要离开,示意另一人爬到墙头看看外面。
片刻,那名大谁何皱眉道:“衙门的人来了。”
“放火,走。”
苏子和这才下令离开。
呼~
大谁何点燃火把丢入早已倒好的火油之上,火焰登时吞噬正屋,炙热的气浪充斥小院。
而那名手臂划伤的大谁何则是用手挤了挤伤口,先是将身着大谁何衣衫的尸体丢入正屋,而后用沾满血的手在墙上盖了一下,留下血迹离开。
砰。
大谁何前脚离开,正门后脚被人踹开。
刘洪带着几名衙役闯入院中,扫了眼如此可怕的场景,他面色一滞,慌忙喊道:“快,快去通知大人!把张苏叫来验尸。”
“张老已经不做这一行了!”
一名衙役捂着嘴忍住呕吐,艰难的回应。
“去他家请他!”
刘洪焦急的看着,跑到尸体旁查看:“拿水啊!快救火啊!”
正说着,他忽然皱了皱眉头。
正屋内有一具尸体的穿着与其他人明显不同。
看清那人的黑色衣衫和面具,刘洪面色一沉,捂住口鼻冲入正屋,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具尸体丢到院中。
仅仅是这片刻的功夫,院门外已围满了百姓,有的人帮忙救火,有的人则是图个热闹,紧张的看着院中的一切。
……
林府。
林凡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端着茶,呆愣愣的望着天边。
书是一个字都没看,茶是一口都没喝。
“以太子的名义杀代王的亲信,留下宁王府的眼线,代王会怀疑宁王与太子有合作吗?或许会,可他不信的话,会怎么应对这件事?”
“临江城越来越乱,我以太子的名义挑拨他们的关系,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他们联手对抗大谁何,到那时……”
林凡嘴里小声念叨着可能发生的事情,尽可能的去捋清楚每一个人的性情,又将自己代入他们去假设他们会如何做,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他一心都在思考,全没发现苏柔趴在他的肩膀上,正歪头盯着他的侧脸。
“相公?”
苏柔轻声呼喊一句,见林凡还没反应,又瞄了眼林凡手中的书,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双手后负,慢悠悠的说道:“我该怎么办呢?遇到这些事情我该怎么办呢?”
此话一出,林凡眼中逐渐清明,见苏柔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问道:“什么怎么办?”
“我没事啊,我看你发愁的样子,我估计你心里在想这些。”
“胡说八道,你怎么回来了?小蓉的学堂建的怎么样了?”
“快好了,四姐说要用你的名字称呼学堂,就叫凡人堂。”
苏柔撇撇嘴,拉开林凡的手,直接坐在林凡的腿上,歪头倒在林凡的怀里,叹道:“我什么时候能学成啊!相公,我有点儿想师傅和妙仪了,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么久也没有一封信送回来。”
林凡闻声微笑,轻抚苏柔的后背,脑中仍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没发现苏柔眼中噙着泪,正在把玩一粒风干的羊粪球,眼中都是思念。
虽然拜师的时间不长,可师傅对她确实很好,如今师傅杳无音讯,她也开始担忧师傅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