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苏烟脱口而出,又忙捂住嘴,紧紧抓住林凡的手。
林凡轻柔拍了拍她的手,拉着她又坐下,笑道:“人证物证俱在,你来找我,想跟我谈什么?你应该不缺什么。”
“想要霜姐?你这么做,你认为你能得到霜姐的真心吗?”
随着林凡冷不丁的说出这么一句,苏烟眼中尽是错愕,歪头呆呆的盯着林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大姐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变成霜姐的事情了?
这二者,没关联啊。
孙文台倒酒的手也因此一顿,但很快恢复,端起酒碗示意林凡喝酒。
“给了霜姐这么多金镯子,霜姐一个都没动过,为霜姐交了那么多的税款,霜姐如今手里有钱,也都把钱都准备好了,打算还给你,你何苦跟我较真?”
林凡没理会,神色平常,慢悠悠的说着。
“不敢喝?怕我下毒了?”
孙文台没搭他的话,自顾自的说着。
林凡淡然轻笑,端起酒碗,酒还没往嘴里倒,苏烟忽然秀眉一皱,伸手夺过酒碗,快速的将酒水倒入嘴里,而后用力的咽下去。
涩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滑下,苏烟一只手攥着酒碗,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整张脸都拧到了一起,两片红唇使劲抿着,用尽力气咂了一下嘴,吐了吐舌头,倒吸凉气:“好辣。”
说完,她还抖了抖身子摇摇头,把脑门顶在林凡的肩膀上。
见此一幕,孙文台也是一愣,随即大笑:“好啊,好啊!林凡,你可真是有福气啊,能有这么个女人。”
话刚说出口,他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心里升起,强烈的危机感令他本能的伸手抓住了长刀,再抬头时,正对上林凡阴冷的眸子。
“我像是下毒的人吗?”
下一刻,孙文台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
他也不明白这一句是解释还是反问,只是觉得不这么说,好像有把长刀架在脖子上一样,让人心里一个劲儿的冒冷气,很不自在。
说来也是奇怪,就这么一句话说出口,那股子寒意瞬间消散,像是从未出现过。
“你会喝酒吗?还喝,忘了你第一次喝酒的傻样了?”
林凡抬手轻轻捏了捏苏烟的鼻尖,瞧着她脸上又升起红晕,想要训斥又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苏烟拧着秀眉,很小声的说道:“我中毒了没事,相公中毒了就有事了。”
“你要是真的中毒了,那才是大事。”
林凡温柔的笑着,另一手悄然将拿出来的飞刀塞回腰后的系带之中。
“你们愿意恩爱,回去再恩爱,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好吗?”
这时,孙文台慢悠悠的说了一句,酸溜溜的语气,听起来像朋友的吐槽。
他斜了眼苏烟,又把一碗酒推到林凡的面前:“你知道被杀的那家人是谁吗?”
“不清楚。”
林凡无所谓的回应,摁住苏烟要抢夺的手,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你想怎么了解?是你死我生,还是花钱了事?”
“我能怎么想?或许你……什么我死你生?你真以为动起手来我会怕了你?”
孙文台闻声一笑,话刚说到一半就愣了一下,拧眉道:“你若是知道那三十人的身份,或许你就不会想到生与死了,你可能想的只有如何求饶。”
“……”
“你不担心吗?”
“你都没说,我为什么要担心?”
眼望吓唬人这一套在林凡身上没用,孙文台皱了皱眉,轻声说道:“那家人是朝廷留在临江城监视高长恭的眼线,三十余人几乎都是锦衣卫出身,苏曌的本事自然是打不过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而杀了这些人的,是朱伯苏派出去的杀手,外面抛出任务也不过是找个替罪羊,很不幸!你的大娘子就是这个替罪羊,而今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做的,只要抓住她绳之以法,就可以了结这个案子。”
“我想你是不愿意见到这一幕的,同样,我也不想见到这一幕。”
孙文台得不到林凡的回应,像是在自言自语,说话时还在喝酒,可林凡就是不理他,他也是越说越不爽:“说白了吧!苏曌必须要死,不想让苏曌死,那就必须拿出来更有价值的东西,你能剿匪,又能带回来一千多名山贼,让他们弃恶从善当了乡勇,无论你是怎么做的,你都是有这个本事的人!”
“不良人现在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人,我想你应该有兴趣吧。”
孙文台拿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挑衅的盯着林凡。
说别的没反应,说不良人总该是有些反应吧。
“我没兴趣。”
令牌拍在面前,林凡果断回应。
孙文台神色一滞:“我说的是不良人要你加入,为了救苏曌!你难道没听懂吗?”
“我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不良人的意思?”
“有区别吗?”
“要是你个人的意思,那说明我加入之后也没什么作用,你一个人能有什么决断?要是不良人的决定,邀请我加入不良人,那说明我在不良人眼中是有些本事的,相信宁王朱伯苏也会派人来邀请我,我自然要货比三家。”
林凡笑呵呵的说着,没有半点儿戾气,可话语听起来令人感到冰冷:“再者而言,我能带领一千多名山贼从善,我也能再带着一千多名乡勇从恶,如今天下并不安稳,相信朝廷也不想看到不良人逼迫百姓造反吧。”
“当然,你可以现在就跟我动手,你打不过我,我还是会逃跑,我会带着一千多名乡勇毫不犹豫的加入宁王朱伯苏的手下,日后无论造反还是如何,我林凡必定是带人第一个冲锋陷阵的,造纸厂的秘方我也一样会双手呈递给朱伯苏,相信他也愿意见到这种赚钱的手段。”
“小心!”
说着话,林凡忽然声音骤变,侧身横抱起苏烟,踢开板凳退开身子。
孙文台也在同一时间抓起长刀,往一旁纵身一跃。
几乎就是两人离开的瞬间,一道红影砸在桌子上,桌子瞬间粉碎,而那道红影也挣扎了两下,喷出一口鲜血,没了动静。
“福生无量天尊!小僧见过两位施主,阿门。”
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姚广崇迈步走入客栈,也不管周围惊叫逃窜的百姓,先是朝着林凡双手合十,又朝着孙文台行了个儒家的拱手礼,笑道:“孙施主,这人一直跟着小僧,小僧实在是没了办法,这才将他哄睡了去,就是这睡姿属实不好看。”
眼看地上的死尸,林凡与孙文台相视一眼,一起看向姚广崇。
“闭眼,别看。”
林凡轻声提醒一句。
苏烟忙双手捂住眼睛,安稳的躺在林凡怀中,但还是忍不住悄悄的透过指缝看前面发生的一切。
“你就是宁王身边的疯和尚?”
孙文台见手下被杀,并没有愤怒,反而淡然一笑:“出手杀人,难怪朱伯苏也不愿意把你留在身边,逼着你游历四海。”
“胡说,这位施主分明是睡着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又怎会犯下杀戒!”
姚广崇哼了一声,瞧着地上的尸体瞪着眼,又伸手为他合上双眼,呢喃道:“施主竟然是睁着眼睛睡觉。”
“喂,他都吐血了。”
听到这话,林凡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姚广崇更来劲儿了。
接着,姚广崇一把扯下身上的袈裟,盖在尸体的身上,挡住尸体身上的鲜血,一本正经的回应道:“施主最近上火,流了鼻血,睡在地上正好可以降降火,要小僧来说,二位施主的言辞属实不妥,施主分明是睡了,你们偏偏咒他死了,他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一定是你们二位施主嘴下不积德,将他活活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