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末。
街道上来往的人越来越多。
林凡迈步朝前走，身后跟着布坊的小童，小童身后是一辆大马车。
“林公子，您请放心，我们布坊的染料都是好东西，不伤身！要是跟您的造纸厂合作，一定可以挣大钱，我们掌柜知道您在意五大家族的面子，亲自去了五大家族，让我跟着您，也是担心您嫌弃他老人家人老话多……”
小童嘴里说个不停，瞧着不远处的苏柔又抱着两个包裹跑来，赶忙迎上去接着：“五夫人，您招呼一声就好，何必亲自拿着东西？”
他接过包裹，转身就放在马车上，还一本正经的叮嘱马夫：“看好林公子的这些东西，要是磕到碰到，把你我剁了都赔不起。”
马夫讪笑着点头，小心翼翼的撩开帷裳，看着满满当当的一车厢东西，将包裹给塞进去。
这一马车的东西，除了三匹好布是布坊里买的，其他都是这一路上苏蓉几人买的。
布坊掌柜之前是跟林凡有过生意往来的，那时候林凡做一些小玩意儿，从布坊的小铺子买了不少的染料，也是这小童跟林凡对接过，掌柜得知如今的造纸厂就出自林凡之后，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小童塞过来，表面上说是帮着赶个马车，顺便送林凡回去，实际上还是憋着谈谈生意。
卫生纸有了颜色，必定可以吸引不少富家千金的喜爱。
问题是！
林凡现在根本就不管这些，偏偏他怎么解释，在小童看来都是在婉拒。
“林公子，您瞅瞅，这五颜六色的胭脂水粉，可不就是卫生纸的颜色？真要是……”
“这事儿我真的不管，你要是真的用心，你就先把这些东西帮我送回去吧，等到五大家族点头答应，这事儿你们布坊与五大家族谈妥就好。”
“诶，好嘞！那小人可就认为您是答应了啊！”
小童见林凡不点头也不摇头，当即爬上马车前室，调转马头朝着城外跑去：“我先把东西给您送回家，其他的事情我回去跟掌柜聊。”
哒哒哒。
马蹄声逐渐远去。
苏烟这才将堵着耳朵的小手放下来，苦笑叹着：“这小童是布坊掌柜的什么人？怎么这么用心。”
“他叫谢幼度，是布坊掌柜谢安的义子，谢安一生无子，捡到谢幼度之后生意愈发红火，对他视如己出。”
林凡轻声解释，抬手揉了揉鬓角，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忘了他了吗？之前给我们家送过染料。”
“还记得，个子高了些，话也多了些。”
苏烟抿嘴笑着，转头看向前方的苏曌几人，瞧着苏蓉又竟扛着半扇羊子回来，登时瞪大了双眼，也顾不得林凡，快步的迎上去：“四妹，你怎么！你买这么多干什么？你怎么不让人家送到家里去？”
“怕什么？咱不是有马车吗？”
苏蓉咧嘴大笑着，扭过身子撅了撅屁股，腰后还悬挂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我说不让他送，他还把羊杂送给我了，要是我让他送，他肯定舍不得这些羊杂！我多精啊！马车呢？”
说着话，她歪头看了眼林凡身后，除了行人还是行人，马车不见了。
“相公，马车呢？”
她将半只羊往上托了托，弯着腰艰难往林凡走去：“刚刚马车不是还跟着吗？这会儿马车去哪儿了？快叫马车过来，我快扛不动了。”
“……”
听到这话，林凡愣了一下，而后捏了捏苏蓉脸上的婴儿肥，笑道：“看来，这半桶羊肉就只能是你自己扛回去了。”
“什么？什么我自己扛回去？”
苏蓉紧皱的小脸瞬间凝固，腾出一只手抓住林凡的衣角：“马车呢？”
“相公刚刚让马车先把东西送回去了，马车装满了。”
苏烟上前取下苏蓉腰后挂着的羊杂，苦笑着摇头。
“那我们好不容易进一次城，就不能把东西都买一买吗？那我这羊肉……”
苏蓉说着说着，用力的鼓嘴，犟脾气又涌上来，哼哧道：“切！自己扛就自己扛，我又不是没扛过！”
“我来吧。”
“不用你！你去把三姐手里的羊杂提着。”
接着，她推开上前帮忙的林凡，气鼓鼓的朝前走。
眼见如此，林凡从苏烟手中接过羊杂，又将羊杂放在地上：“我去雇辆马车吧，你们在这里等我。”
“好。”
苏烟抿嘴笑着，可又提着羊杂跑向苏柔三人，喊着三人停下脚步，准备回家。
苏曌和余霜是没什么要买的，基本是一些生活用品，该买的都买了，也就是苏柔和苏蓉看到什么都想要。
至于余舒那边，余霜之前腾空去了一趟，可很快又回来了，说什么余舒的活儿很忙，就没多打扰。
这一趟出来，有苏柔和苏蓉在，可以说是买了十来天所需要的所有东西，短时间内基本不需要再出门了。
等到酉时快过去，一家六口坐上马车往回走。
六人坐在车厢内，半只羊则是放在前室，跟马夫待在一起。
马夫是城里人，话很少，只顾着赶马车，除了问路，基本不说别的话。
“等等，先停一下。”
等到马车来到临江城城门位置，林凡望着城西的方向，叫停了马车。
有些事，憋在心里确实算个麻烦，还是趁早解决的好。
林凡伸手在怀中摸了摸，确定银票带来了不少，拿出一些碎银子递给苏曌：“你先带她们回去吧，以你的身手，寻常人不是你的对手，但还是要小心为上！我要去衙门一趟，大小也是个官儿，该去露露面。”
最后一句话，林凡刻意提高了嗓音，让马夫能够听到。
“去吧，晚上等你回来吃饭。”
苏曌接过银子，顺嘴回了一句，却引来妹妹们的惊愕目光。
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对林凡的态度，越来越像一个持家的妻子。
“好。”
林凡笑着点头，又交代马夫两句注意安全，这才跳下马车，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相公早去早回！”
没等他走多远，苏柔从车厢侧窗探头出来，高声的喊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