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姐干什么去了?”
“不清楚,好像说是先交钱,不敢留着。”
主屋窗户旁,苏柔与苏蓉小声念叨。
刚刚,相公给霜姐拿了十两银子,霜姐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俩小妮子倒也不是心疼钱。
相公现在可是很能挣钱的!
连城里的赵公子都护着相公。
“我猜,相公别不是想要买下余舒!相公不喜欢余舒,可他喜欢霜姐,他就是想借此接近霜姐。”
苏蓉眯着眼睛,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推测。
苏柔歪头挡住她的视线,一本正经的问道:“四姐,你这么在乎相公,你怎么不去哄哄相公?看得出来,相公很喜欢你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又撕我嘴,我双龙出海!”
“小妮子,哪儿学的阴招,看我捂死你!”
俩人一言不合,又开始打闹。
苏烟顺着窗缝往外看,眼中却全是担忧。
隐约之间,她觉得相公拿出十两银子,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可心中有话,她也不敢乱说。
相公都没在意,自己多嘴,算什么?
小半天儿的时间。
余霜离开后,林凡就着她送来的木头在院中刻刻画画。
苏烟三人也跟着学习、帮忙。
日子,好像回到苏柔刚回来的时候。
平静又惬意。
“你在想什么?总觉得你有心事。”
沉默中,林凡看向苏烟,从她手中拿走刻刀,递给她一支笔:“画就好了,不要刻,手上会有老茧。”
“没事。”
苏烟拿回刻刀,摇了摇头。
就两个字,也不知道回答的哪个问题。
林凡看她闷头忙着,也没逼问。
是人都有心事,问多了只会让人心烦。
……
从林家村到临江城,路程很远。
好在,余霜知道刘都头没走远,一路小跑,也算是追上了。
交了十两银子,刘都头倒像是早有预料。
可他并没有记录在卷宗上,而是转身就走。
余霜也没在意,只急着回家。
一路山路狂奔,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余霜的家,在村子的角落。
一是身份原因,村里人并不想跟她住的太近。
二是她自己的性格,又不想讨嫌,宁愿多走几步,也不想招人烦。
吱呀。
院门推开。
小小的院子,并无杂物,打扫的很干净。
角落晾晒着两件已经洗的发白的衣物,厨房门口挂着一些大白菜。
除去厨房,就只有一间很小的主屋。
穿过小院,推开主屋的门,左边就是炕头,右边是一个小小桌子,洗漱的盆子都放在门外。
余舒正盘腿坐在炕头上,没有纸笔,她不知从哪儿寻来的木板和炭块,在木板上写写画画。
“姐!”
见余霜回来,她拿起木板给余霜看:“我想到了个赚钱的好主意,你知不知道最近城中有个说书人?我想去找他,将他的东西出画,普通孩子哪里有人认得了这么多字,我画成图画,可以卖给他们翻看!”
余霜闻言,温柔一笑:“好,小凡说可以让我们去帮他画一些东西,我打算去帮忙,你要是想去……”
“不去!”
没等余霜说完,余舒果断拒绝,不屑道:“他能画什么?还不是写不入流的东西!”
“不许这样说!”
余霜拧着眉,轻声斥责:“小凡现在在城中做了些小生意,也很赚钱。”
“他那是运气好!我要是早点儿听说那个说书人的事情,我早就赚钱了。”
“小舒,我们脚踏实地好吗?不要再想那些了。”
“姐!”
余霜刚劝了一句,余舒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拍着炕头喊道:“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是不是被林凡骗傻了?他以前是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他愿意帮你,就是图你身子,你……”
啪。
余舒话没说完,只觉左脸一麻。
“闭嘴!要不是小凡借给我十两银子,你下个月就要被流放!”
耳光声,夹杂在余霜的骂声中响起。
“你打我?”
余舒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余霜:“他给了你什么?你为了他打我?我这么想赚钱,还不是想让你跟我过的好一些吗?”
“你宁愿偏袒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
她颤抖着嗓音,摸了摸自己的左脸,还是不敢相信。
余霜也怔住,低头看自己的手,解释道:“我,小凡不是你说的那种……”
“够了!”
余舒一声怒吼,一把将木板砸在地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吗?他就是馋你身子,你看他这么多年,除了坑蒙拐骗,还做过什么?莫名其妙有了这么多钱,你清楚来路吗?”
“你是我姐,你不是他姐!你真把自己当他姐姐了吗?”
“我就是想赚钱,我有什么错?你凭什么一直不相信我。”
她用尽浑身力气嘶吼,转身朝外跑去。
“小舒。”
余霜追到院子,余舒已经跑出去。
“小舒……”
余霜倚在门旁,望着大开的院门。
滚烫的泪珠,从侧脸滑落。
抬手捂住俏脸,泪水却从指缝涌现。
呜咽哭声悲悲戚戚,仿佛要把无尽的痛苦倾诉出来。
可是,身旁没有一人在。
不觉间。
已是傍晚。
小院,传来水声。
余霜关好院门,在角落清洗身子。
无神的双眸,僵直的动作,如行尸走肉一样。
“他就是馋你身子!”
“你真把你当他姐了?”
“他以前就是个骗子。”
余舒的话,在她脑中不断回响。
哗啦。
她舀起水,从玉颈往下冲洗。
冰凉的水浇在娇嫩的肌肤上,让她浑身止不住打颤。
可她脸上却没有表情,仍在想着那些事。
啪。
瓢无意掉落。
余霜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怔住。
多年苦难,让她从未正视过自己的身姿。
站直了身子往下看,看不到瓢掉落的位置。
躬身弯腰,将那雪白如玉的两团推开,才能看到掉落在的瓢。
“小凡,难道真的只是……”
念头从脑中闪现的瞬间,余霜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小凡的恩情,还能如何去报?
若只是那样就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对。
若是小凡,那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