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
鸡鸣响彻村落。
敲门声终于停下。
整一夜。
林易一家躲在主屋,不敢出门,不敢睡觉,甚至不敢往外看。
李艳丽的脸上有明显的五指印。
林易将一切罪过怪在她没有认真清查房顶。
可房顶大家都看了,确实没东西。
“大师有没有说会遭到报应?”
忽然,林易提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不会,我们又没有用上大师的办法,怎么会有报应?再说,我们什么都没做,这本身就是合规矩的。”
林江连连摇头,小心的走向门口,打算拉开门再看一眼。
吱吱呀呀。
房门打开。
院内空无一人。
天地间一片静谧。
咚咚咚。
“啊!”
门突然被敲响,吓得李艳丽几人失声尖叫。
咚咚咚。
“林易!出来。”
下一刻,林凡的声音传来。
林江眉头一皱,示意林易不要轻举妄动,迈步来到院门口。
拉开门,林凡冷着脸盯着他。
“你们家有病是不是?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敲一会儿不就得了,还敲一整夜,搬了新房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你们不睡觉别人不睡觉吗?”
不等林江说话,林凡劈头盖脸一顿呵斥。
林江面色一滞:“这,不是你弄?”
“我弄得?你有毛病是不是?你逼着我换房,我大半夜还得起来给你敲鼓助兴?说话动动脑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闹腾,迟早要遭报应!”
说完,林凡甩袖离开。
其他的话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那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
要学会引导,像这种并不光彩的局,基本都会有人作为引导人,才会有人进入局中。
林凡没那么多人,只能自己充当所有的职位。
“报应?”
林江傻愣在门口,心中升起几分怯意,前半辈子做过的亏心事跟连环画一样在脑海中浮现。
难道,难道是他爹娘昨天晚上故意吓我的?
那这里还能住得下去吗?
林江回头一看主屋,只觉得主屋变得格外阴暗,一股阴冷从脚底板往上走,一路冲上脑海。
“爹,怎么了?”
林易见父亲神色不对,连忙出来询问。
林江只盯着主屋的屋顶,喃喃道:“儿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房子,阴气沉沉。”
这一说,把林易也说的发毛。
他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朗声说道:“爹,子不语怪力乱神!您别多想,昨晚可能是其他地方有人砸东西!”
“子是不语,不是不信。”
林江喃喃自语,自始至终,眼神都没离开过主屋的屋顶。
好像,这个房子……变得不再那么好。
……
山中小道,蜿蜒曲折。
正是辰时,行人不多。
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行人或是牵着牛,或是背着竹筐,嘴里说着的都是旱涝保收。
其中,有几人穿梭在行人中,十分扎眼。
两名少年郎穿着长衫,但已经洗的发白,还有很多补丁,另一人则是人高马大,一身鲜亮的窄袖胡服,身后跟着两名随从。
那人的随从牵着马,但他没有选择驾马疾驰,而是跟着百姓们一同行走,一副享受的神情,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几声感慨。
“好啊,百姓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那人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转头看向依山开垦的良田,咂嘴感慨。
“全靠大人治理有方。”
随从在后面跟着拍马屁。
那人扭过头:“嗯?我又不是这里的父母官。”
“大人不是,但胜似。”
随从还在憨厚的笑着。
前面的人在拍着马屁,感慨百姓。
后面的江生与夏永拧眉驻足。
山中小道就这么窄的路,那人的随从把马儿横在路中间,人还站在路中央,根本绕不过去。
“这三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夏永抓抓脑袋,回头看看,身后也有百姓在等着,也绕不过去。
“你!”
夏永刚要张嘴喊,被江生拉了一下。
接着,江生白了他一眼:“闭嘴,别找事。”
“堵住路了还不让我说啊。”
夏永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句。
江生无奈解释:“你看他的做派,再看他的穿着,马儿的马鞍,这就是做官的人,你跟他争什么?想争,等你中举,当了高官再说。”
“嘁。”
夏永哼哼唧唧的扭过头。
好一会儿,前面的人感慨结束,终于继续往前。
后面的百姓们也快步绕过夏永和江生,到了路口就各走各的。
又走了约莫两刻钟。
前方的男子回过头,上下打量夏永与江生。
片刻后,他招手示意下人:“给他们三个铜板,让他们别跟着了。”
“你打发要饭的呢!”
一听这话,夏永登时炸了毛,咬牙道:“你哪儿看出来我们是要饭的?我……唔”
“你闭嘴。”
江生捂住他的嘴,将他推到自己身后,朝着男子拱手行礼:“公子误会了,我们可能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并不是要尾随公子。”
“哦?你们也要去林家村?”
男子提前了几分兴趣,围着江生转了一圈,笑道:“没想到,山中小地方,还有读书的娃娃,你们是林家村的人?”
“不是!”
“是。”
夏永脱口而出一句,被江生瞪了一眼,悻悻闭嘴。
江生解释道:“我们算是林家村的人。”
“好,有个认路的人就好,我也要去林家村,你们前方带路吧。”
男子从怀中拿出十个铜板,随手丢给江生,大笑道:“这是给你们的赏钱。”
哗啦啦。
铜板掉落在地。
江生微微皱眉,蹲下身子去捡。
“江生,你干什么,他在侮辱你!”
夏永见状拉扯江生,张嘴就要骂街。
江生却反手抓住他,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以为官场是什么地方?单靠学识就能为所欲为?一点儿委屈都忍不了,你怎么能为了大乾百姓负重前行?”
此话一出,夏永陷入沉默。
十枚铜板捡起来,江生仍是面带微笑,拱手抱拳道:“晚辈江生,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带路,别有这么多废话。”
男子指向前方,不屑于回答。
夏永咬着牙,跟木桩子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江生怎么推他,他都恶狠狠的盯着男子。
“你感觉很屈辱吗?”
忽然,江生垫脚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见夏永点头,江生又说道:“那你记清楚他的脸,日后你有能力,他自然会来跟你道歉,你现在的愤怒,在他眼中只会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