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相公刚刚说的什么推磨?”
苏烟询问苏蓉。
后者绷着嘴憋笑,重复道:“光腚推磨,就是光着屁股推磨。”
“什么意思?”
“转着圈儿丢人。”
“这……”
听到解释的瞬间,苏烟噗呲一笑,赶忙捂住嘴,强忍笑容。
可肩膀却止不住的抖动。
一旁的余寡妇满眼疑惑,看向苏烟姐妹。
苏烟将她拉到旁边坐下,笑着跟她讲了一遍。
下一刻,都在捂嘴憋笑。
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
懂得人都在咬牙忍笑,不懂的人则面面相觑。
巧的是,陈中安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过的,这些俏皮话他都听过。
光腚推磨,转着圈儿丢人。
他嘴角微微抖动,忍着笑,免得不合礼节。
林江早已老脸通红。
无奈,林易常年泡在那些所谓的圣贤书之中,根本听不懂。
他拧着眉头,见其他人神色各异,认定林凡是用什么听不懂的话来骂自己,低喝道:“不要说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有本事咱们书本上见真章!”
林凡眉头一挑,摊开手,示意他尽管放马过来。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林易张嘴就来。
《诗经》里骂人的话。
联合上下,骂林凡老鼠都有皮,做人怎么能这么没皮没脸,连老鼠都不如,还不如去死。
林凡翻了个白眼。
不必想也知道,他只能用这样的两句话来骂人。
除了《诗经》、《道德经》,他估计也没看过什么书。
林凡扁扁嘴,淡淡说道:“只会这一句?上下文还记得吗?
“你别管我上下文记不记得,你是不是没话说了?”
林易见他不回答,还反问,像是得胜的将军,昂头盯着他,趾高气昂的说道:“答不上来,立马道歉,从我家出去!”
“嘁,我回你什么?有必要回你吗?”
林凡快速整理了骂人的所有的话,张嘴就开始说:“‘子系山中狼,得知便猖狂’用来骂你?你也没得志啊,就你这秀才的身份,你那‘老而不死是为贼’的老爹比谁都清楚!像你这种‘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何不没乎?’!”
“要真非得让我回你,我还真想起来一个回你的,送你一首打油诗。”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称没有半分毫。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背完这首打油诗,林凡大手一挥,拉起苏烟和苏蓉,高声说道:“就这水平,还想跟我对骂?素的说不过,荤的也说不赢,真不知道你怎么有胆子提!真是老奶奶钻被窝”
“走!回家吃肉,办个宴席,连二两酒都舍不得拿出来,咱们不稀罕!”
全场。
鸦雀无声。
“这,一、二、三……五个骂人的,不是说他大字不识一个吗?”
“谁知道?他读过的书可能比我都多。”
“嘘,小声一些,别说话。”
众人窃窃私语。
“刚刚那个老奶奶钻被窝什么意思?”
一人提出问题,满眼的好奇。
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俏皮话,不深究,还真的想不明白。
几人小声讨论几句。
一人摸摸头,将目光看向一旁的一名老者。
老者光棍儿一辈子,是个出名的偷窥狂。
与老者眼神相撞的瞬间,那人一拍脑门:“我明白了,老奶奶钻被窝,意思是,给爷爷整笑了!他还是在骂人!”
“有趣!太经典了,居然能想到……”
再次激起一阵讨论。
自林凡离开,没人看林易几人一眼,都沉浸在林凡的一串话之中。
此时。
林易呆若木鸡。
林江脸色铁青。
谁能想到,以往唯唯诺诺的林凡,今日贴脸开大。
一通嘲讽,居然让他们说不出半句话。
陈中安饱读诗书,自然听懂这其中的骂人的话。
何况这些也很直白,只是最后一首打油诗,他是真的没想到,林凡居然信手拈来。
“咱们,吃饭?”
陈中安很小声的询问一句。
林江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点头道:“好,吃饭,大家吃饭。”
可在场的人,并没有理会,而是三三两两的在各自讨论。
忽然,有一人惊愕的说道:“之前那两句的解释,真是对的,是林公子用错了地方,林凡的解释才是对的。”
“我看看。”
另一人从他手中夺过去书,认真翻看。
谁能想到,真有人出门吃饭还带着书?
这一翻看,立马引来其他人的关注。
他们凑过去认真查看。
林易的脸早已经憋成了猪肝色。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凡跑得快,自己抓不到他。
可这些人,未免也欺人太甚。
居然还在翻看坐实。
“把书给我拿来!”
林易突然暴起,冲上前将书夺走,用力的撕碎,咬牙切齿道:“显得你有书吗?出来吃饭还带着书?你是谁?是不是我们村的?在哪儿求学?我要你这辈子都参加不了考试!”
砰!
“林易!”
茶杯砸在他脚前,碎片四溅。
林江的怒喝响起。
失控的林易这才缓过神。
他转头看向林江,后者正在疯狂使眼色。
他拧眉看向陈中安,缓缓低下头:“乡正大人,旧疾复发,身有不适,先告退了。”
“啊,好。”
陈中安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一场宴会,所有人都在低头吃饭。
原本是为陈中安设宴,意在给林易一个展露的舞台。
没想到,脸丢完了。
陈中安为人并不爱说话,吃饭的时候,林江为了缓解尴尬,不断找话题,他只是随口回答搪塞。
待到宴会解释,宾客尚未退散,陈中安忽然站起身来。
“林凡,就住在隔壁?”
他轻声询问。
林江闷闷点头。
“我去找他一趟,我有些要紧的事情找他。”
“我跟着您去吧。”
林江闻言赶忙起身。
乡正大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提,偏偏提林凡?
那不行。
必须要跟去看看。
岂料,陈中安淡淡挥手:“不必,我自己去就可以,等会儿我直接从他家走,就不必你们送了,我还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赶回去,不在这里多留了。”
说完这些,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