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悄然透过稀疏的云层,如碎金般斑驳地洒落在已然安顿妥当的客栈庭院之中。
梅林静静地坐在窗棂旁,看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眉宇间凝聚着深深的深思。他细细地梳理着之前的种种,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精心编织的丝线,环环相扣,合理得让人几乎难以挑剔。然而,内心深处那份莫名的被算计感,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梅林喃喃自语:“我这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总不会还有人算计吧!”
……
晨曦初破,万道霞光如利剑般刺破黑暗,一行人踏上了前往栖凤县的路途。
三日的风尘仆仆,沿途的风景在车轮的滚滚声中渐渐模糊,直至那座被阴霾笼罩的县城缓缓映入眼帘。
偶尔传来的猇吼声如同恶魔的低语,阴森恐怖,让人心悸不已。
远远看去,只见城门之外,人流如织。皆是拖儿带女、神色匆匆的百姓,他们的眼中满是恐惧与不舍。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未知的担忧和对家园的眷恋。
梅林一行人向一位老妪询问缘由。
“三位日前,县老爷不知从何处请来五位赏金武者,说是要铲除栖凤岭上的妖兽。这本事好事一桩,”老妪颤抖着双手,声音中带着哭腔:“可前日天黑,岭中的吼声便再未停歇,吓得老妪我一晚上都没敢睡;昨日清晨,五位赏金武者,只有两人满身伤痕地从那嬉凤岭中,慌慌张张逃了回来,吓得我们不得不逃离家园。”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沉,加快脚步向县衙而去。然而,县衙大门紧闭,寂静无声,仿佛已是一座空壳。
转而前往县令居所,只见府门外几辆大车满载着箱笼,显然是在紧急收拾行装,准备撤离。
就在这时,院内匆匆走出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面容略显憔悴,但依旧难掩其曾经的威严。他的脚步匆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真是晦气,自从惹到了那梅林,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咒骂着,“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来到这狗屁的栖凤县!” 那声音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
梅林一眼认出那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上前几步,嬉皮笑脸:“宋县令,别来无恙呀。”
宋县令闻言,缓缓抬头,目光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梅林身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与复杂情绪,心中暗自腹诽:“无恙个屁,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会落得如此境地?”这番思绪如同暗流涌动,在他心海中翻腾不息。
然而,当宋县令的目光落在梅林身后的展供奉身上后,理智与对梅林背后势力认知迅速占据了上风,宋县令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满腔的怒火与不甘压制下去。
“哦?梅家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宋县令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地让周围人都能听见,他缓缓踱步向前,来到梅林面前,“看来,你我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胡道长在一旁闻言,露出了惊讶之色:“梅家主和县令竟是旧识?这缘分可真是奇妙。”
梅林轻笑,目光深邃:“宋县令在玉泉县为官时,可是威风的紧呀,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玩味,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宋县令冷哼一声,显然不愿多提旧事,转而看向胡道长:“胡道长,什么风把你吹到我栖凤县来了?”
“那日贫道与宋县令有约,要诛杀城北的妖兽紫猇,只是当日实力不足,未能成行。”胡道长正色道:“这次,我特地带来了梅家主及其家族的供奉,相信我们联手定能除妖安民。”
宋县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的目光在梅林身后三位供奉来回扫视,最终落在梅林身上,只感觉一言难尽。
“都停下!” 宋县令挥手示意家仆停下手中的活计,放低姿态,邀请众人进入府内:“胡道长,梅家主,请随我到厅中详谈。”
一众家仆待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敢动弹,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厅内,古雅的茶具轻置于雕花木桌上,一股清新雅致的茶香袅袅升起,如同细丝般缓缓弥漫开来,缠绕着室内的每一个角落,驱散了原有的沉闷与紧张。
“宋县令怎么会来到这栖凤县当县令呢?” 梅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探究。
宋县令虽然心中仍有芥蒂,但碍于梅林身后的供奉,对梅林的敌意也淡了几分。他轻叹一声,道:“梅家主,你明知故问,又何必呢?我为何会到这栖凤县来当县令,还不是拜你所赐。”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怨恨。
“宋县令言重了!” 梅林微微一笑,不以为意,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宋县令已经调任至此,那玉泉县的土地,是否可以考虑转让给我梅家呢?”
宋县令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碍于场合,他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玉泉梅家不过是京兆梅家的分支,梅家主竟然有这么大胃口,要买下宋某人所有的田地?”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丝质疑。
“宋县令放心,我梅家定会以市价购买,绝不会让县令吃亏。”
“宋县令,我等为诛杀栖凤县妖兽而来,若除去那紫猇之患,栖凤县乃至周边地界都将风调雨顺,”此时,胡道长适时插话,试图缓和气氛:“届时,县令大人以银钱购置栖凤良田,岂不美哉?”
“既然梅家主诚意拳拳,宋某亦非不通情理之人。”宋县令沉吟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只要你们能诛杀妖兽紫猇,宋某在玉泉县的土地,便全数让给梅家。”
梅林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胡道长,还请你做个见证。”
胡道长微笑着点头,以示应允。
“宋县令可不要出尔反尔!” 梅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否则,我可要找赫连家主好好说道说道了!”
“宋某行事,向来一言九鼎。”宋县令闻言,额角隐隐有汗珠渗出,他强作镇定,目光坚定地回望梅林:“梅家主,丑话说在前头,若你们不能诛杀紫猇,玉泉县的土地之事,便休要再提。”
梅林微微一笑:“宋县令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