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县北城外,蜿蜒曲折的官道上,一辆装饰古朴而又不失威严的马车,正急促朝着玉泉县驶来。
马车一侧,一匹通体乌黑、肌肉虬结的骏马并驾齐驱,马背上端坐着一位身披银色铠甲的将军。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紧随马车与将军之后,是百十名精锐的骑兵,他们身穿统一的玄色铠甲,铠甲表面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骑兵手握长矛,长矛尖端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寒光。骑兵们队形整齐,步伐一致,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黑色洪流,滚滚向前。
……
梅林反应迅速,随手从桌上抽出一张契约,迅速将其举至面前,挡住了飞溅而来的鲜血。一旁的梅石反应稍慢,愣怔之间,大部分鲜血已不幸溅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狼狈。
之前绿毛尸体的恐怖记忆还历历在目,梅林紧紧握着契约,将脸庞深深地埋藏在阴影之中,连一丝窥探的勇气都没有。“苗供奉,您没事吧?”他的声音虽关切,却难掩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苗离的状况急转直下,鲜血与绿毛交织成一幅令人胆寒的画面。他的肌肤仿佛被诅咒般,迅速被一层骇人的绿毛所覆盖,连衣物也无法完全遮掩那丝丝缕缕的绿意。不久之后,苗离的生命之火彻底熄灭,大厅中只留下一具被绿毛完全吞噬的遗体,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真晦气,真晦气!”梅林紧握着契约,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不安。“三爷爷,苗供奉如何了,是不是周身长满了绿毛?”
梅石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从桌上抽出一张契约,仔细看了看,无关紧要,将纸质契约揉成一团,再铺开,反复几次,纸足够软,简单擦拭脸上的血渍,径直走到苗离的尸体前。
“对!”梅石俯身探了探苗离的鼻息,确认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随后,他抬头看向梅林,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上次就是被这场景吓得离魂的?”
对于梅石来说,这种诡异的场面虽然见得不多,却也不是没有见过。但让一个十六岁小孩经历,确实会造成极大的阴影。
“死就死吧!”
梅林将手中的契约缓缓挪开,眼前的景象再次触动了他的记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次比现在可怕得多,当时那个老头就趴在我面前,不足一尺的距离,那场景……”回想那场景,梅林就不寒而栗。
梅林鼓起勇气,缓缓靠近苗离。尽管眼前的景象依旧骇人,但与心中预想的恐怖画面相去甚远,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吓人了。
梅林索性将遮挡半边脸的契约丢开,坦然面对。
“那块玉牌,我昨晚反复摸索,却并有异状。”梅林回想起自己的经历,眉头微皱。
“或许,这种诡异只对武者有效。”梅林突然想到苗离之前提及的“神识”,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苗供奉不是说了嘛,这是武者之间传递信息用的,想必防的就是武者的查看!”
“确实有可能。”梅石点头赞同。
梅石从桌上拾起红绸,包裹着玉牌,小心翼翼将其从苗离的手中抽出。
“三爷爷,您……”梅林见状,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担忧。
“无需惧怕,若有不测,那也是那狗奴才先遭殃。”
将玉牌抽出后,梅石对着阳光,仔细端详玉牌,确认其并无异样。然后用红绸包裹起来。
“这‘武穆遗书’,我需带回族中,交由家主详查。”梅石沉吟道
“三爷爷,你就不怕爷爷他老人家一不小心用神识探查了?”梅林担忧说道,“还是留给我吧,哪天有武者对我不利,我就拿出这‘武穆遗书’防身,将欺负我的人变成绿毛龟!”
梅石沉思片刻,最终将玉牌交到梅林手中。
“你可要保管好,这‘武穆遗书’异常珍贵,每一块对于武者来说都是至宝。这块虽然诡异了些,但是就像你说的,可以充当致命的利器,关键时刻保命!”
“多谢三爷爷!”梅林爽朗一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大厅的宁静。
“少爷,少爷,不好了!”
梅林猛地跳起,直接跳到旁边的椅子上,他还以为苗离诈尸了呢。定睛一看,原来是梅菜气喘吁吁地闯入大厅,脸上的慌乱之色显而易见。
梅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好半天才平缓下来。跳下凳子,直接给梅菜一个爆栗。
“做事毛毛躁躁的!”梅菜感觉刚刚自己的魂魄好像又要飞离一般。
“咦,苗供奉……这……”梅菜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什么这,快说,发生什么事情了!”梅林不耐烦催促道。
梅菜被梅林的声音一惊,终于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啊?哦……少爷……外面……突然来了一群官兵,他们……他们把咱们家给团团围住了!”梅菜一口气说完,额头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梅菜的话语,让梅石和梅林陷入长久地沉默。两人相顾无言,最后又将目光齐齐投向苗离那毫无生气的尸体上,心中五味杂陈。
“三爷爷,你说,苗供奉有没有可能诈尸,重新活过来呢?”
梅石的依仗是苗离,梅林也知道梅石的依仗是苗离。然而,苗离就这么暴毙了。更不巧的是,苗离刚暴毙,敌人杀过来了!
“已经死透了!”梅石无奈叹息,下意识又去探了探苗离的鼻息,结果当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三爷爷,你还有什么后手吗?另外一个供奉,或者什么起死回生的丹药?”
此时,梅林看着眼前的绿毛尸体,已然没有了惧怕,甚至有给对方人工呼吸的冲动。
“你爷爷,梅言算不算?”
“我爷爷在数千里外呢,他现在飞过来,怕是都赶不上给咱们爷俩收尸吧!”
梅石一阵无语。
“三爷爷,要不咱们先服个软?等我爷爷派下一个供奉来了再说?”
梅石想了想,点点头。
梅林惊讶地看着梅石,原本以为古代人都是标榜风骨,冥顽不灵之辈。今天看到梅石的表现,是自己狭隘了。
“不要那么看着我,我又不傻!”梅石没好气的瞪了梅林一眼。
梅林收拾好情绪,又将玉牌收进怀里,然后对着梅菜吩咐道:“梅菜,将苗供奉的尸体弄到后院柴房去,做事的时候,细致些,别让小姐发现端倪!”
“啊?”梅菜扭头瞥了一眼苗供奉的尸体,霎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梅菜上次跟着家中护院挖坟掘墓的时候,吐了大半天。如今又轮到他,他是一百个不乐意。
“怎么?不想做?要不然我来做?”
梅菜一听,连忙摆手,强颜欢笑:“少爷,我来,我来处理便是,怎敢劳烦你大驾。”
“若是让小姐发现了,家法伺候!”梅林厉声警告。
梅菜慌忙跑出大厅,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大块麻布。
梅林揉了揉脸皮,看向梅石:“三爷爷,我们走吧!”随即,梅林摇头:“算了,三爷爷你还是在院中等消息吧!我担心您若同行,那宋县令或许会直接动手,我连分辩的机会都无。”
梅石上次怒怼宋县令的画面,还时常在梅林眼前流转。只能用霸气侧漏来形容。
梅石本想争执一番,但转念一想,也只能点头应允。
梅林昂首挺胸,朝着大门走去。远远就看见,门口几个少男少女,战战兢兢,一副要哭的模样。
就在这时,又传来官兵的喊话声
“梅家的黄口小儿,速速出门投降,否则以谋逆重罪论处!”师爷的声音尖锐刺耳,回荡在梅府上空。
梅林最后调整心态,然后打开大门走出去。
目光所及,一个个铁甲兵士,里三层外三层,将梅府围得水泄不通。手中长矛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气势逼人。大致看下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透过人群的缝隙,宋县令以及别将坐镇后方。
更远处,则是一群围观的百姓。他们与现场保持着数十米的距离,既想要看热闹,又怕被波及。
“宋县令,数日不见,别来无恙!”梅林朝着宋县令的方向躬身行礼,满脸堆笑,“你我之间,不过是一些小误会,何必弄得这样大的阵仗!”
“你这外乡人,休要再巧言令色。”师爷厉声喝道,“我家县令是奉了郡守大人的命令,前来捉拿反贼。檄文在此,识相的话,让你一家老小束手就擒,否则就按谋逆罪,就地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