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梅林被细心地搀扶起来,半倚于床榻之侧,面容苍白,眼神迷离,仿佛穿越了眼前的景象,凝视着虚无,又似是紧紧锁定了门扉的方向。
梅管家心急如焚,快步上前,声音里满是关切与忧虑:“少主,你感觉如何了?”
然而,梅林只是缓缓地将目光从远方收回,轻轻落在梅管家的脸上,那眼神依旧空洞无物。他未置一词,缓缓转头,再次将视线重新投向那扇半掩的门扉。
这样的情景,让室内的气氛愈发沉重,周围的仆人们也都不禁为梅林的状况而揪心。
就在这时,一声突兀的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书童泪流满面,跪倒在地。
“少爷,少爷,是梅菜不好!”书童双手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是梅菜没照顾好你!”
面对如此场景,梅林依旧无动于衷。
此时,一名下人适时地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小心翼翼地来到梅林的床前,准备为他喂食。
令人惊讶的是,梅林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抗拒,反而乖乖地张开了嘴,任由下人将米粥送入他的口中。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梅林之所以变成这般骨瘦如柴模样,完全是对食物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每次看到吃食都会恶心呕吐。而此刻,他竟能如此自然地接受食物,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
这一变化,让梅管家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了一些。
昨日的胡道长的话,言犹在耳。梅管家也只能无奈苦叹:“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呀!”
梅管家和林管家在房间待了一个时辰,多次尝试与梅林交流,都没有得到回应。
林管家见状,轻叹一声,打破了沉默:“梅管家,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梅家主休息了,让他静养为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退出了梅林的居室,步入梅管家的房间。
“这次我前来,一是受家主之命,给梅家主带来了一些珍稀药材,希望能为他的康复尽一份绵薄之力。”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语气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二则……”
虽然林管家还没有说出口,但是梅管家已经猜出个大概。
“二则,是关于梅家主与我家小姐的婚事。”林管家终于还是开了口,语气中既有无奈也有坚决,“家主交代,若我此行,梅家主身体还未康复,两家婚约就此解除”
梅管家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提,但真正面对时,心中仍不免泛起波澜。
“婚约之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退婚亦需遵循此道。”梅管家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介管家,无权决定主家的婚事,“此地不过是梅家的一支脉,真正能做主的乃是京兆的梅家主家。林大人若真有此意,不妨直接前往京兆梅家,与我家老家主当面商议。”
林管家闻言,微微点头。但他并未就此放弃,而是从怀中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放在梅管家面前的书桌上,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意
财帛的确动人心,梅管家的目光在那锭金子上徘徊良久,虽心中挣扎,但终究贪婪战胜了理智。他犹豫片刻,终是缓缓将金锭揣入怀中。
林管家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继续说道:“梅管家言之有理,儿女婚事确应由长辈定夺。但正如你所说,玉泉梅家与京兆梅家已分家多年,各自为营。京兆梅家对玉泉梅家之事不闻不问,可见他们早已将这里视为旁支末节。”
梅管家听后,勉强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如今梅家主病榻缠绵,府中事务繁重,全靠梅大管家你一人独挑大梁,这份担当与责任,实在令人钦佩。”林管家语气温和,却又不失力度,紧接着他又取出一枚金锭,轻轻置于梅管家掌心,“婚约之事,本就是上代家主在分家之后所定,京兆梅家对此并不知情。如今两家已分,他们又怎能干涉?玉泉梅家的未来,可就全仰仗梅管家你了。”
林管家的夸赞之词如同春风拂面,让梅管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将第二枚金锭也收入了怀中。
然而,一丝忧虑仍在梅管家眉宇间徘徊:“林管家,婚书之事,我虽可相助,但契约尚存,万一东窗事发……”
林管家轻轻摆手,打断了梅管家的顾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梅管家只要你肯将婚书交给我,后续的事宜,我自会处理得滴水不漏,绝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牵连。”
林管家的话语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梅管家心中的阴霾,让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站起身,恭敬地向林管家行了一礼:“林管家请移步正厅稍候,我即刻前往书房,将那份婚书取来。”
……
梅管家带着婚书来到正厅的时候,正厅中央已经摆上五个大箱子。三口箱子打开,正是当年,梅家给林家下的聘礼。另外两口箱子,则是一些珍贵滋补的药材。
不多时,一名护卫从外面带进来一打扮妖艳的妇人。
美妇人款款进到正厅,梅管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想,自己来到这玉泉县也三年多了,竟然不知玉泉县还有如此风韵犹存的美人。
护卫对着林管家耳语两句,将女子的身份简短陈述。
妇人唤作王肖氏,约莫三十五六年纪,面容姣好。
身穿一件大红齐胸襦裙,体态妖娆柔美,饱满高耸的两座雪峰似欲从襟口之中跃跃而出,胸膛上一片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肤如凝脂,无暇剔透。
两条藕臂犹如羊脂白玉,在轻薄如蝉翼的轻纱遮掩下,透出朦胧而诱人的光泽,若隐若现。
腰身一条红色束带,勒紧小腰,盈盈一握。
下面那红裙包裹之中是丰厚浑圆的翘腚,臀肉儿丰硕结实,不怒自挺,腰臀之处有着不成比例的凹凸,翘挺有致。
王肖氏丈夫五年前病逝,又没有子嗣,寡居在家。为了生计,做起了保媒拉纤的行当。因为其样貌出众,在玉泉县颇有盛名。
林管家对王肖氏拱手行礼:“有劳了!”
说完,林管家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于王肖氏。
王肖氏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看到银两,笑靥如花,满口答应:“客气,客气!好说,好说!”
一行人忙碌起来,核对聘礼,废立婚书,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弄完。
王肖氏指着一纸新订立的契约说道:“只需要家中长辈,在这份契约书中,签字按个手印,这件事就办完了。”
林管家询问:“长辈都已经故去,当如何办?”
王肖氏回道:“那就让男方签字画押即可!”
林管家再次拱手行礼,给王肖氏又送上一锭银子。
梅管家、林管家以及王肖氏,带着契约来到梅林的房间,在妇人的引导下,梅林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下手印,这才结束
林管家长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梅林,也只能无奈摇头。
梅林的情况,他当然是同情的,可是想到自家小姐,以后要和这个有着癔病的人活一辈子,又感叹老爷的明智。
梅管家亲自将王肖氏送出梅府,回来的时候,看到林管家正在收拾东西。
林管家:“既然,事情已经商定妥当,那我等就不叨扰了!”
虽然,这件事情,对方做的不地道,但是梅管家还是一脸的谄媚,毕竟梅家已经有了家道中落的颓势,人家林家,如今可是红红火火,自然得罪不得。
“天色已晚,天黑赶路也不安全,不如在府上歇息一宿,明日赶路也不迟。”
林管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确实日薄西山。
“那就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