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李斯文眉头微皱,手指敲打着杯盏,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开口问道:“大唐的水师如今都分布在哪?”
听到这话,徐建明显愣了一下,心想这琉璃器挣不挣钱,和水师有什么关系呢?但他不敢表露出来,还是如实回答道:
“回公子,这个老奴倒是知道一些,听说是被分为内外两部。”
“内河水师大部分都集中在长安附近,外海水师则大多分散在沿海港口,也就是在河南道的青州、莱州、密州等地,但具体分布如何,老奴也不清楚。”
李斯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些情况他也问过长乐,算是有些了解。
早在秦汉时,华夏的舰船制造业就已经接近成熟,船体庞大、雄伟坚固是其显著特点,最具代表的作品,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楼船。
幸运的是,舰船制造业并没有和炼钢法、九九乘法口诀一样失传,想当初隋炀帝杨广在远征高丽句时,就曾派遣水军炮轰城池。
后来李二陛下东征也同样用过水军。
那座被李斯文点破谋划,高丽荣留王高建武正在兴建的东起扶余、西至渤海的千里长城,就是被薛万彻带着楼船水军攻破的。
只可惜那年的李二陛下没能撑住,导致东征功亏一篑
而《旧唐书》留下这样一段记载,贞观十九年,张亮率劲卒四万,战船五百艘,自莱州泛海趋平壤。
而值得一提的是,《旧唐书》中所说的劲卒只包括舰船上的作战将士,不包含掌舵、摇橹等辅助性人员。
也就是说一支舰队五百艘船,平均每艘船上载着八十名作战将士,上百名的随行人员
如今的海军规模之大,可见一斑。
见公子闷头沉思不搭理自己,心中焦急难耐的徐建,还是壮着胆子小心问道:“公子问水师的分布,是要干什么?”
“徐叔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可以把琉璃器的市场瞄准大唐水师?”李斯文嘴角扬起,卖了个关子。
“啊!”徐建先是一怔,继而恍然道,“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将琉璃器卖给那些海商和水手们?”
“可是老奴听说海商们已经很久没出海交易了,至于水手与水师将士们,真没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有钱。”
“水手?大唐水手加起来才多少人。”李斯文嗤笑一声:“某看中的是大唐水师每年出海巡游,不计其数的宝船。”
成千上百的巨大楼船,可以把琉璃器这种奢侈品卖向周边各国,用一堆不值钱的石英石换回大唐真正稀缺的物资,比如香辛料、各类矿产、粮食水果
但对于徐建,李斯文觉得还是用金银铜铁作为诱惑,更为有力一点,于是说道:
“水手、将士们可能是穷了点,但那些海外的那些小国国主们可都是有钱人,对奢华,能彰显身份地位的宝物有着极高的需求。”
徐建听后恍然大悟,若是能让大唐水师将琉璃器倾销至周边小国,赚钱倒是小事,被属国争相追捧的噱头才是更重要的。
有了它,徐建就敢把国内的琉璃器打造成一种身份象征,就和犀比一样,成为每个权贵武勋们人手必备的器件。
等到那时何愁不挣钱!
但徐建的想法这才刚有了个苗头,就被李斯文接下来的话泼了凉水
“徐叔你说,咱们要是想借陛下的水师前往高丽句、倭国等地倾销玻璃制品,再从当地换回来大量金钱陛下得提什么样的条件?”
“货源咱家供应,所得财务三七分成,陛下会不会答应?”
徐建一下子冷静下来,从前几次的股份划分上就明白,当今皇帝虽然贤名,但却是个贪婪无度的貔貅,要是借他的军队争了大钱,分给他小头
别说是简在帝心了,你就是皇亲国戚也得被皇帝记恨于心!
想到这里,徐建无奈叹息道:“老奴觉得他不会答应”
“那某就只能拿琉璃器的配方来换了”李斯文有些头疼,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相对于样子货的琉璃器,还是接下来的行动更为重要,用琉璃器置换行商资格的办法短时间内看是亏大发了,但却是个细水长流的暴利生意。
自己原本的打算,在此时顺水推舟的说出来,也算恰逢其时。
而且因为他心心念的生铁、熟铁赔款,直到现在长孙无忌都没有给他,而在乌鞘岭发现的铁矿现在还在开采中,产量多大谁也不敢保证。
再加上徐建心系这玻璃生意不愿放弃,几种因素交织下,他这才没办法提前知会了徐建一声。
毕竟再等几个月的话,闲下来的李二陛下,肯定会以各种理由拿走玻璃的炼制之法,反倒不如自己主动交上去,换个对以后更重要的行商资格。
而且以李二陛下的性格,再加上玻璃生产简单,原料遍地可见的特点,可预见的,琉璃器会在中原各地供大于求。
等那时,大唐境内泛滥的玻璃制品,就再也不可能抬上去价钱。
所以内销转外销,就成了必然,西域行商当年用玻璃珠骗走了大唐多少钱财宝物,他就得从别的国家翻十倍的赚回来!
李斯文没作解释,所以以徐建的眼界,根本就不理解公子这绕了一大圈,到底想干什么。
他只知道如果公子把琉璃的配方献上去,那他家正生意兴隆的琉璃器,算是彻底完蛋,于是愤愤不平的骂道:
“公子的意思是,咱们就不管大唐境内了?卖的好好地为什么要主动放弃啊?是不是皇帝老儿又想着强取豪夺,逼迫公子?”
和已成定局的精盐、煤炭生意不同,已经尝到了琉璃器甜头的徐建,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日进斗金的生意。
谁要是敢来抢,他答应,他那汤峪的老战友可不答应!
徐建承认自己是老了,但也不代表皇帝老儿能这么欺辱他家!
“玛德,公子咱们去并州吧,天天在这抠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真特娘的憋屈!”
骂了小半天,徐建心中依旧不平,小声教唆李斯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