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先是顺着长乐的委屈,说了一顿柴令武的不好。
等长乐情绪稍缓,这才点名说他已经受到了惩罚,即使心里还有怨气,也要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轻拿轻放。
最后还不忘明里暗里的贬一贬柴令武,说他脑子不好,叫长乐不要计较。
短短三两句,不仅哄好了闺女,骂了柴令武,还不着痕迹的给了李二陛下一道情分,典型的一箭三雕。
长乐向来聪慧,自然是听懂了皇后的意思。
被点破小心思的她不好意思的拱了拱,娇哼一声表示不满,便没了别的可说,再说难免有欺负傻子的嫌疑,还显得自己小气。
而长孙皇后听见宝贝闺女还有点怨气,也不急,微微一笑看向李斯文,刚才这俩人的打闹她尽收眼底,明显就是羞愤而逃的长乐吃了亏。
现在提起柴令武肯定是有添油加醋的嫌疑,目的的话,想来是为了气一气李斯文,想让他难堪,却没想到李斯文的养气功夫太好,根本不上当。
但自己的宝贝闺女受了委屈,自己不宠着难道叫旁人来宠?
而且她也能放心由着长乐,她从小便聪颖,自是不会轻易和姐妹结怨,既然如此,那在这个底线之上,都是些玩闹兴致的比拼,自然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长孙皇后慢慢拍打着长乐的美背,柔声劝了几声,这才看着李斯文,轻声道:“我汉家儿郎又岂能轻辱,彪子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斯文瞬间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不就是去挫锉柴令武德锐气,帮长乐出气么,他求之不得。
于是毫不迟疑的站起身来,故作耻辱的重重拍打了下桌子,强忍着怒气喝道:
“柴令武那厮欺人太甚,某倒要去领教领教他有如何高才,竟敢放言说自己文武双全!”
长乐心中大喜,从皇后怀里起身,与自己阿娘默契一笑。
不仅是李二陛下爱诗,她们娘俩更胜一筹。
长乐更偏爱李斯文给自己作的那些相思婉约的爱情诗,但那尽显男儿豪迈的《将近酒》也不是不喜,只是看一次就被气笑一次,对身体不好。
而长孙皇后,则是对那首《水调歌头》情有独钟。
那时正值中秋,这首望月怀人之作中隐隐的惆怅之情,却让她怀念起了少时与二郎相伴时,而她如今,已经是个风华渐去的老妇了
但翻来覆去总是那几首,虽然仍然喜爱但难免有些烦了,现在有了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让李斯文作诗,她俩倒是求之不得。
萧锐、王敬直、唐义识乃至程怀亮,这几位都是李二陛下精挑细选出来的德才兼备,在浩如烟海的长安二代里也算的上出类拔萃。
自古文人相轻,这些人见了肯定是要以文采相较。
他们苦哈哈的绞尽脑汁作诗,而长乐和皇后这两个爱诗的,只需要静静等待就有美诗佳作送上门,岂不快哉。
长孙皇后能看出长乐的欣喜,旁人自然也能看的出来,她轻轻摇头,警告的看了长乐一眼,表现的太过小心李斯文看出什么端倪。
但余光一瞥,见李斯文面中含笑的注视着长乐,明显是在纵容她告状,心里突然就是一松。
对这个愈发英武俊逸的驸马心中更是满意。
她笑呵呵的松开长乐,嘱咐道:
“难得见彪子有如此兴致,既然如此,那便让长乐随你去吧。”
“正好借此机会,与陛下的那些乘龙快婿认识认识,你们年纪也差不多,又是一家人,应该玩的到一起。”
长孙皇后欣然同意,目送宝贝闺女蹦蹦跳跳的搂着李斯文远去,却突然听得李二陛下冷哼一声,转头看去,却见他盯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牙咬的嘎吱作响。
“陛下这又是何必呢,人家一对郎情妾意,分开时间又太长,现在好不容易碰在一起,就容他们去吧。”
李二陛下沉默不言,只是眼神示意几位兄弟。
赶紧吃菜别喝酒了,吃饱了好去看这些驸马斗诗,他可太久没见李斯文的新诗了。
《将近酒》不提也罢,拙作。
《水调歌头》被皇后霸占着,整天爱不释手,看他见了神烦。
给长乐做的相思爱情诗他更是不喜欢,因为皇后总拿他和李斯文比较,让他做出几首差不多的这不为难他呢!
众人见有些焦急,频频扫视桌上饭菜的长孙皇后,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也着急想要去偏殿,听这些驸马斗诗。
于是相顾无言,只是默契的扒拉碟碗,争取以最短时间把它们吃下肚。
红墙青瓦映皎月,美人如玉发落雪。
两人相伴一路穿廊过院,经过狭长的石板路,左右两侧都被高耸的宫墙遮挡,显得皇宫之内格外幽深。
如今已是深夜,唯有天边明亮的秋月洒下月光,,李斯文才能看清楚要走的路。
在随行宫女手中摇曳宫灯中的昏暗烛火下,朱红的城墙上,映照着一道轻盈纤细的倩影。
李斯文歪头看去。
虽然盛唐以丰腴为美,但在大唐才刚刚兴起的现在,纤细柔美才是众人所追捧的。
正是豆蔻年华的女孩虽然还未发育成熟,仍有些略显青涩的纤细柔美,但传承自长孙皇后优秀基因的长乐,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有了绝代佳人的模样。
靛青色的道袍依旧显得单薄,微微鼓起的胸脯下,是被一条朱红腰带紧紧勒住的腰肢,显得不堪一握,再往下,就是那让他爱不释手,随着脚步而摇曳着的丰满翘臀。
但自己真的喜欢这个含苞待放的小姑娘么?
李斯文心绪不定,渐渐的放缓了脚步。
说讨厌那是否定的,虽然最开始的时候,长乐的刁蛮确实是让人心生厌恶。
但追究其原因,不过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想方设法的要拯救自己的母亲,所以才会紧紧拽着自己这根救命稻草,死死不愿松手。
所以事后回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反倒是心生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