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武士彟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已经被赶去利州的李君羡看了个底朝天然后写成奏折上书于陛下。
而皇后看的更深,担心武士彟会拿‘火凤’的异象当祥瑞,糊弄百官。
怪不得,怪不得长孙皇后会点名让自己去阻止武士彟。
原来是预料到了今日武士彟的所说所言,担心李二陛下被气炸了身子,这才让自己这个亲眼目睹了异象的当事人去阻止他。
当李斯文彻底搞清楚事情缘由后,忍不住捂脸大笑。
一时间,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该佩服武士彟的运气,还是惋惜武士彟的运道
胡编一个异象吉瑞都好,你怎么就偏偏好死不死的,用上了当今陛下最是忌惮的‘异象’呢
要是嫌弃利州太繁华你直说啊,远在岭南的都督很乐意和你换换位置。
两人随行走到了太极殿。
宫殿的周边是一圈典雅的楠木凭栏,栏杆里侧,则通体为汉白玉台基。
大殿的壁画与屋檐上都描画,或是雕刻着各种花鸟鱼虫的图案,太极殿两角设站台,东立日晷仪,西设嘉量仪。
屋顶则是金灿灿的琉璃瓦,正脊处饰有龙纹,五彩琉璃珠与屋顶金光相得益彰,连接上下的则是朱红色的巨柱,脚下是淡黑油亮的官窑金砖。
面阔九间,进深三间,呼应九五之数,殿内绘有彩饰,内设宝座香屏,道路两侧设有龙纹香炉,宝亭和烛台。
李斯文跟着长乐,一步步走入这朴实厚重的太极殿。
殿内两侧肃立的都是清一色的紫衣金鱼,他混入其中,除了身高矮了那么点外,丝毫也不显得违和。
但和上次来,喧闹的太极殿不同,此次的文武百官都默契肃立,散发出一种压抑,却又庄严肃穆的氛围。
只是,为什么走的是后门?
李斯文跟着长乐越走越偏,绕着太极殿绕了一大圈。
“真以为本宫能带你直接插队呀!”
长乐注意到李斯文的不解,叉腰娇嗔道: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高祖明训,如今大朝会上商谈的都是大事,若是坏了国事,父皇怪罪下来本宫或许不会怎么样,但你这小身板可抗不了几下大板。”
李斯文仰天长叹一声,感觉自己之前的揣测都成了笑话。
他还真以为唐朝时长公主的特权这么大,竟然可以无视百官品级直接带人觐见,没想到是走后门。
长乐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摆出公主的架势道:
“蓝田侯就在此等候,若真如母后所言,应国公武士彟会以‘火凤’祥瑞逼迫父皇,那时再便宜行事。”
长乐有点不放心李斯文的行事作风,提点他道:
“等你功成身退,母后定少不了你的赏赐!”
说到这,李斯文又想起她自作主张的,把制煤之法献给皇后一事,上前一步,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一脸的坏笑:
“好你个长乐,竟然敢拿本侯开涮是吧?若本侯此次不能加官进爵,一定要把你屁股打开花!”
长乐在他怀中娇笑几声,丝毫不怕他的威胁,反而在他耳边诱惑道:“那本宫今日就随你回国公府如何,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李斯文心中一颤,冷着脸把她推开。
在延思殿,皇后只是听说她暂住汤峪,下意识的阴冷眼神就让他心有余悸至今。
若是等明日长乐进宫,被皇后发现她的坐姿不太对再误会了他很难想象明天自己的下场。
两人缠绵时,大殿内突然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
“启禀陛下,臣利州都督武士彟,有本禀奏。”
旋即便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良久之后,李世民才强压心中激动,音线颤抖的道:“讲!”
听到这里,李斯文不由的叹了口气,心中感慨。
不愧是长孙皇后,把陛下的心思猜的是分毫不差——他对封禅一事早有期待。
“月前,利州上空突然出现了凤凰逐龙,驱走太白之祥瑞,臣以为,是上天有感陛下与皇后圣明功德,特降下异象以示世人。”
又听到这该死的异象,还是从姓武的嘴里蹦出来的要不是他提前询问过袁、李二人,今天怕是要被这武士彟糊弄过去。
李世民心中暗骂,难压的上扬嘴角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他眼神冰冷的看向武士彟,有点好奇他还能讲出什么花样。
“如今天下已定,陛下励精图治致使国泰民安,而今又有大敌以降,八方小国来贺,大唐疆域前所未有的辽阔。”
注意到李世民阴沉似水的表情,武士彟心中一震,手脚冰凉的继续道:
“今日大疫消退,长安百姓竟所伤无几,这便是陛下受命于天,上苍给予的福祉,臣以为,陛下应当尽早封禅,昭示天下这丰功伟绩”
武士彟话音未落,便被一声冷喝打断了禀奏。
“住口,太极殿乃是商讨国事之地,哪容得你这老贼在这里妖言惑众!”
殿中两侧官员都被这道稚嫩的嗓音所吸引,目光齐刷刷的集中,注视从太极殿后缓步而来的李斯文。
因为朝中很大一部分官员是来自于各州州府,其中只有少部分消息灵通之人,才一眼认出了这身穿紫衣金鱼的少年郎。
而其中相当一部分官员则有些不解,这少年明显还未及冠,怎么能穿与他们相仿,彰显地位的紫衣,还是从殿后走进来的
不会是哪个头上有包的殿下,被人忽悠着来捣乱的吧?
一时间,殿中众口纷纭,眼神玩味,全都在等着看这位‘殿下’的笑话。
“你是何人!”
被打断进言的武士彟面色铁青,都没看清楚来者样貌,便开口质问。
自他投效高祖李渊,从一介木商跻身为郡公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当面辱骂他,他今天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当着皇帝面骂他这个朝中大臣。
但当他看清楚来者打扮,到嘴边的斥责却突然戛然而止,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