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巴陵公主,虽然母为下嫔,还早已亡故,看上去在诸多公主之中也是个小可怜,但此女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
“她常说自己是生不逢时,如果能早出生十几年,就可以效仿婆母平阳昭公主,以女子之身建立军功泽惠夫婿。”
“这夫妻二人看似不争不抢,但暗地里早就对谯国公这个爵位垂涎三尺,只可惜的是”
“柴令武虽是嫡子却非长子,谯国公这个爵位怎么世袭,也轮不到他头上!”
“可如果孩儿告诉他,谯国公和柴哲威在终南山染上了无药可救的疫病,只有李斯文却有师门仙方,可救”
长孙无忌沉吟半响斟酌其中损益,而后赞许点头:“这是你和柴令武的事儿,某不便参与,你自己处理就是了。”
“稍后替某写一份奏折——力辞司空之职,然后给你舅爷送去,请他转呈于陛下。”
长孙冲顿时大惊失色,司空虽然有职无权但毕竟是三公之一,一旦失去长孙家可就只剩下一个空头公爵了!
“爹三思!”
长孙无忌算是习惯了他的愚钝,只淡淡扫了他一眼,解释道:“司空之职,不是某想辞就能辞去的!上书辞官,只是因为吏部尚书一职,绝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长孙冲灵光一闪:“舅爷!”
长孙无忌面带苦涩:“你总算聪明了一次。”
长孙冲眨巴嘴,尴尬的看了他一眼,有所疑问:“可是任谁都知道,舅爷跟爹亲如父子,他当上吏部尚书就跟爹当一样,陛下又怎么会答应?”
长孙无忌冷笑道:“舅舅不仅跟某亲如父子,跟你姑母也是亲如父女。”
“况且这么多年,某早就将吏部经营的风雨不透。除了舅舅,不管是谁接任吏部尚书,也只能是庙里的泥胎。”
长孙冲应和一声,转身去了,软塌上的长孙无忌无力的闭上双眼,心里依旧谋划不断,他很清楚,只要他这封奏折递上去,妹妹必定会遣人来索要长乐的庚帖。
退婚,等于是皇室给自己的反戈一击。
但是,只要李斯文死在了柴哲威,柴令武兄弟之手,皇帝和皇后必然会重新审视这桩婚事。
即便长乐公主依旧退婚,可一个身有恶疾还克夫的公主,天下谁人肯娶?
就算有人贪慕荣华富贵敢求娶长乐,以长孙家的能量也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嫁入长孙家?那你就守一辈子的活寡吧。
巴陵公主府。
柴令武斜倚在榻上,巴陵公主斜坐一旁,手中捏着一枚剥壳的煮鸡蛋,轻轻在柴令武脸上残留的淤青上滚动。
“你说你,吃了这么大亏,却不肯让本宫进宫告状,真不知道你究竟怕什么!”
柴令武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疼的呲牙咧嘴:“这三个小王八蛋下手可真狠,某得骨架都差点被他们给锤散了。”
巴陵公主樱唇一撇,露出一丝冷笑,素手啪的一声拍在他伤腿上,柴令武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别转移话题,回答本宫的问题。”
柴令武心有余悸,怅然道:“某不是怕他们三个,而是担心他们的背景!”
“他们仨身后站的可是三位国公,侯君集,房玄龄再加上程咬金,就没一个好惹的!”
“更何况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某向百骑司检举揭发李斯文,那小子现在有多蛮横霸道,想来你也听说了不少。”
“胆大包天敢在无极殿里打长孙无忌、高季辅,可陛下和皇后不仅没降罪于他,反而费尽心机安抚,即便这样他还是不依不饶,非要弄死长孙冲”
巴陵公主听的一震,心中骇然万分。
柴令武的父亲是谯国公柴邵,母亲则是平阳昭公主——父皇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只可惜的是平阳昭公主早已亡故。
而柴邵早年依附于隐太子李建成,就连父皇登基时他都引兵在外不肯称臣,表面上父皇不仅没杀他,反而高官厚爵的封赏。
但谁都知道,这是看在已经亡故的平阳昭公主的面子上,实则父皇恨不得将他剁碎了喂狗。
柴令武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虽然某被三个混小子狠揍了一顿,可这也总比让李斯文找上门拼命的好,万一某被他打死公主可以再嫁”
巴陵公主眼神突然冰冷,直盯盯的看着他:“本宫没听清,你刚才说的什么?”
柴令武讪笑道:“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公主勿怪!”
“公主常说某没出息,不能给后世子孙赚来一个公爵之位,因此某只能另辟蹊径以满足公主心愿。”
巴陵公主叹了口气:“什么从龙之功,青雀都已经被父皇圈禁了!即便将来放出来,敢不敢争储还得两说。”
柴令武摇头一笑,晃着手指得意的分析:“公主此言差矣!青雀被圈禁,只不过是父皇为了安抚李斯文用的苦肉计罢了。”
巴陵公主疑惑的看着他。
柴令武握住她一只小手,低声道:“公主细思,父皇无论文治武功都是天下一等,高明虽聪敏绝伦但却性格柔弱,当一个贤王足矣。
“但执掌大唐帝国,唯独不能缺少了乾坤独断的霸气。更何况他还摔断了腿,以父皇的脾气秉性,又怎会允许他的继承人是一个软弱的瘸子!”
“反观青雀,自降生以来便恩宠不断,父皇不仅赐予了他占据一坊之地的大宅,还允许他坐轿上朝,仪仗规格也是一加再加,几乎要与高明这个太子并肩。”
“赏赐的钱粮金银胜不胜数,珍稀物件也是越来越频繁,父皇甚至还允许他招揽天下大儒,在弘文馆讲学,编书立传。”
“虽然被李斯文踩了一脚,遭了点小灾,但父皇只是让青雀回府读书,可没有罢免他扬州大都督、左武侯大将军之职。”
巴陵公主明眸流盼:“子不肖父,这是高明最大的罪过,这样说来青雀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