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文喘了口气,见他们都在全神贯注的倾听,于是继续说:
“第三是埋锅做饭的地方,每到吃饭的时间,都由专人做好饭菜,由每团的旅帅、队正去取餐,其他灾民不得肆意走动。”
“最重要的是第四,入厕区。蚊虫多生于脏乱之地,因此要在远离居住区和用餐区的地方,单独划分出一块地方建立恭所,减少疫病的传播途径。同时,要严禁灾民随地大小便。”
李恪郑重道:“本王会让程处默派出一队人马,轮流在营中巡视,遇到随地大小便者,打断双腿杀鸡儆猴。”
李斯文赞许点头:“控制住灾民如厕、处理好粪便,就等于掐断了疟疾的传染源头,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患病人数。咱们的压力也就小多了。”
李恪抱拳:“侯爷放心,本王一定完成使命!”
李斯文接着道:“最重要的就是隔离区,这个区域需有重兵把守,以栅栏和其他区分割开来,将所有的病患全都安置在隔离区,集中管理,集中治疗。
“同时从灾民中招募一些民间医者、游医。每日巡视灾民营,一旦发现有打摆子,发热,腹泻症状的患者,及时报告及时隔离。”
李恪郑重点头:“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虽然李恪一口一个侯爷,但李斯文也坦然受之,虽让人感觉他们两个不论尊卑,不尊礼数。
但是李斯文指挥若定令出如山,连李恪都不敢违背的样子,反而会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灾民聚集在一起无事可做,容易生事。搭建新营寨需要的人手,就从灾民中招募身体强健者。王爷派侍卫负责监管,指挥便可。”
“本王遵令!”
李斯文看向了郑仁基:“某会向陛下上书,调集一大批的陈醋,刺史负责派人监督每一个灾民居中的草棚都要煮醋,让醋味飘散于内外。”
“而且每天都要在餐区,用铁锅烧大量的开水,并且严令灾民,不允许任何一人饮用生水,想喝水就必须向负责人申请饮用开水,不听从命令的灾民直接打断腿。”
“下官遵令!”郑仁基躬身道。
李斯文笑着点头:“某还有一件事,需劳烦郑刺史!”
“侯爷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遵令而行!”
“接下来的一个月,病患肯定会越来越多,但这里一共才六十三位御医,人少任务重。”
“某打算从灾民中招募一批年轻小娘,让她们进入隔离区帮忙,负责巡视、照看、煎药、喂药等工作,这样一来御医便只需负责诊断开药,从而做到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一群御医闻言大喜,如今仅仅六百名病患,就已经让他们不堪重负。
如果疫病再大规模爆发,累死他们也忙不过来,年轻小娘心细,自然是最佳选择。
郑仁基有点为难:“侯爷三思,男女授受不亲,让年轻小娘做这种事”
李斯文的目的就是借这个机会培养出一批护士,为疫病的大规模爆发提前做准备。
但话不能这样直说,于是笑道:“这本来就是给她们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将来战疫成功,某会为她们向陛下请功。”
“等陛下论功行赏,赐金赐田,足以让一贫如洗的家庭翻身为富户。”
”不至于将来为了活下去,父母将她们卖进青楼或者大户人家,为奴为婢,既然郑刺史反对那此事就算了。”
此话一出,郑仁基脊梁沟子都直冒冷汗。
他此刻才终于明白,为何李恪身为亲王之尊,却对这小子如此畏惧,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足让自己身败名裂!
潼关大水,房倒屋塌,庄稼呕烂于水中,这三万多灾民已经是一无所有。
即便将来得到朝廷的赈济,但也会因为人数太多,倒是分到手的钱财寥寥无几,根本不足以渡过寒冬。
很多家庭都会面临要么冻死饿死,要么卖儿卖女以度灾年的艰难选择。
现在有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他们眼前,要是因为自己古板不知变通而消失
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自己运气好则一生清誉尽毁,不被这些灾民活活打死那算祖上有德。
“侯爷恕罪,是下官考虑不周,不知侯爷需要多少年轻小娘,还请示下!”
“刺史大人怎么不反对了?”
李斯文似笑非笑,玩味的打量着郑仁基。
郑仁基只得陪着笑脸:“侯爷思谋如海下官远远不及也。“
“刚才没领悟侯爷的意思,是下官的不是。侯爷想要怎样处罚,下官都甘愿领受。只求侯爷别因为下官的无知,让这些灾民白白失去翻身的机会。”
众人被一番交锋震的瞠目结舌,眼瞅着这个刚才还铁骨铮铮的刺史大人,瞬间摇身一变狂拍马屁,做官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李斯文说这话的目的,就是要让郑仁基知道,这座大营中究竟是谁做主。
但他同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思想太超前,虽然这是风气开放的大唐,但美丽的护士小姐姐也是不存在。
细细琢磨半晌,沉吟道:“先招收男女各一百名吧,要求身体强健、做事勤快,识文断字的优先。”
“下官一定尽快办妥。”郑仁基也不敢再跟他扯皮,别看这位侯爷年纪虽小却一肚子坏水,说不定什么时候惹他不高兴了,就挖一个坑,然后把自己一脚踹下去。
又是一事谈妥,李斯文便将目光落在王医正身上:
“等郑刺史挑选出这批医护后,还麻烦医正不吝赐教,传授他们看护病人的方法、注意事项。此外,医正做主将御医分成两班,每班二十五人,轮流坐诊。”
“那剩余的十三人”
“去找黄花篙!”
李斯文有自知之明,在辨识草药这项特殊技能上,自己就连单婉娘这个只看书的姑娘都比不上,更别说这些御医了。
沉吟片刻像是在回忆,而后道来:“青篙喜水,生长在滩涂溪边。黄花篙向阳而生,多生在山坡,开花深黄,某只记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