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林漠又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从衣服里边的某处裤腰带里掏出一大把狗尾巴草,然后又去箱子里找起东西。
韩雪疑惑:“你这是弄啥呢?还有,你怎么有这么多草?”
林漠一边从箱子里拿出要用的工具,一边回道:“我一路上一直摘着草呢,得赶紧把这罐粗盐提炼一下,放到咱们那鱼糜里边,要是不加盐的话,这鱼糜到了明日估计都得臭了。
粗盐吃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得用草木灰剔除杂质。
草木灰一般都是稻草做的,效果最好。粟米杆的效果会差点,但也差不到哪去,这狗尾巴草是粟米的祖先,烧成灰,勉强能用。”
然后林漠还从箱子里那西装上扯下一块料子。
“一会儿过滤就用它,现在也没什么好选的布料了。”
韩雪面露鄙夷,但眼下也没有更卫生的选择。
“好吧,你弄好之后,也早点睡觉。”
“好哎!”
此时的庞西城,官邸内。
沈时晏已经知道京城的董韵要来。
董韵是皇帝身边的老师,一身正气,公事公办,如此正直的人,他来视察自己的工作,那自然是再舒服不过。
他和王平说道:“明日董尚书要来视察庞西城的灾害平复情况,看来本王又有的忙了,我想,我必须再将手头上的活再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王平问道:“王爷,什么活?”
“自从有‘神仙’助本王解决了食物问题,庞西城的百姓们是不愁吃喝了,但他们也开始计较起自己的磕碰琐事,个人纠纷。
什么谁偷了我家的针,谁拿了我家的锄头,这些事情总得有人去解决。”
王平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嘿嘿!王爷!我知道!这就叫做吃饱了撑的!对吧?怪不得最近老是看到公堂的一个小佐吏,叫黄什么来着?叫黄修的,经常出入官府,找您询问百姓们的案子,还说请您派个人过来当县令。”
沈时晏微微颔首。
“百姓们本不富裕,一针一线也就计较惯了,总之,这原本是县令该干的事,但庞西城上一任县令弃官跑了,所以这县令印章你先拿着,明天到隔壁公堂报到吧。”
王平那根手指头慢慢往对着自己:“啊?王爷,我?你的意思是让我代县令一职?”
其实接到这份工作的王平是很开心的,毕竟当了这么久的莽夫,总算能有个当文人的机会了。
但收受“馈赠”的时候,推脱几次,既显得有礼数,也不丢人。
“王爷,我是武将,不善言辞,只怕一说话,就把那些来报官的人都给吓跑了,黄修虽然没啥官职,但也读了些书,何不令他代做县令?”
沈时晏说道:“黄修只是管理公堂文书的人,功名不高,选他代理此事,容易让其他读书人心生不悦。
但选你不会,因为谁都知道你是个舞刀弄枪的汉子,李二牛都能明白,让你来,只是先顶着,撑几天,干不长久。”
王平:
原来王爷是这样想的。
沈时晏接着说道:“而且,你以为县令是随便挑个人就能办成事的吗?黄修文书小吏干的好好的,让他代职县令,未必就能做好,不然也不会天天从公堂跑到官府外,苦求本王帮忙。县令一职你要是不愿意干,那本王另挑他人。”
王平马上开口,笑着说道:“哎?哎!王爷误会我了,我看黄修像个文人,才这么说的,既然他不适合,那就我来,王爷,我干,我干!嘿嘿。”
“如此便好,本王这几日,上要考量朝廷之事,下要为乡民们解断疑事,太累。以后百姓们的案子,就由你来办了。”
王平高兴地接过县令印,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个武将,还能当一把文官过过瘾。
“嘿嘿嘿!太好了!多谢王爷!”
沈时晏挥了挥手:“唉,没办法,身边人手不够,护卫里面认识几个大字的也就只有你了,不过你得记住,本王给你县令之权,可不止管民事。
明日董尚书就到庞西城地界了,你这个县令要管理好民众,莫生祸事!保护本王与董尚书的周全,群众之中如有可疑的坏人,你大可先将其拿下,待董尚书离开之后,再行决断。”
王平行了一礼。
“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沈时晏起身说道:“好,今天的事宜就到这里,你先退下吧。”
第二日。
公堂内,两名男子跪在地上,明显是动过手的,最后二人气不过,来到公堂,恳求着青天大老爷给他们做主。
但那官位上,暂时还没有人。
王平在公堂后边的屏风内,穿着县令该穿的衣服。
“可恶,这衣服怎么这么难穿啊?碧辰,你来,为本县令更衣!”
碧辰虽然心里非常不乐意,但脸上却恭敬如仪,上前为王平穿衣。
可恶,这么多天了,自己还在帮王平这死人整理内务,太不像话了,得想办法接近沈时晏。
王平穿好县令服后,来到公堂,看着那把象征县令的官椅,他靠近,双手撑着桌子,屁股慢慢触碰官椅。
“啊!”
他的屁股贴近了椅子,心底暗爽,这一刻,他成了县令。
因为官椅又宽又长,他的坐姿突然就变成斜躺,左脚还踩在椅子上,左手搭在左膝盖上。
一旁的案桌上,手拿毛笔准备记录当庭供词的黄修,见到王平这副德行,都看呆愣了。
王爷不是跟我说会安排个靠谱的人当县令吗?怎么会安排个二傻子过来?撅着屁股坐下后又躺平了?当自己家的床?
躺着的王平拿起面前桌上的简牍,看了看。
“村口李铁和王钢打架?”
这片简牍上,只写了一件事,而一件事却写了足足两百多字,字太小太密,王平懒得看,真搞不懂文士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小事情何必写的那么长。
看完大致事情后,他将简牍放回桌上,向堂下两人发问。
“说吧,你二人,如何打起来的?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