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炽一开口,竟然毫无目的:“来人,召太医来,为王将军处理伤口。”
“陛下,臣没事。” 王海潮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夏炽语气里淡淡的关怀,无疑让王海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原本因为愤怒和焦急而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一丝慰藉。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划过他那染血的脸庞,滴落在地上。
“王将军还要保重身体,将来征战沙场,” 夏炽目光温和地看着王海潮,眼中透露出一丝期许,“大夏的山河还需将军你等忠勇之士去守护。“”
王海潮抬起头,泪流满面,目光坚定:“陛下的关怀,臣铭记在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为大夏的江山社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海潮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忠诚。
:“召黄太傅,张陆离御书房见朕,赵谦,陈云清一起来。罗赐,你去兵部,将孙将军的作战计划书拿来。把他的军报都拿来!”夏炽语气平静,平静的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又冷眼看着堂下百官:“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各位大人守口如瓶,严禁外传。不许造成恐慌!明白吗?”
:“臣等遵旨!”堂下文武百官躬身应道。
王海潮第一次到御书房,心中满是新奇与敬畏,和大殿的恢弘相比,御书房的皇家富贵气息更加浓厚。空气中弥漫着书香、檀香和各种珍贵香料的混合味道,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给各位大人赐座,赐茶。”夏炽微仰头,背手站在巨大的舆图面前,舆图上的北邙北边,是一片空白,空白处写着东瀛二字。就像大夏对东瀛的了解一样,空白无知。
:“赵大人,到现在,库存火炮多少门?”
赵谦急忙从锦墩上站起身:“陛下,三千门。”
夏炽有些吃惊的扭过头来:“这么多?”王海潮眼里更是光芒大作。
:“臣统领工部,知道火炮乃国之重器,督促工匠们加班加点赶造,不敢懈怠。”赵谦的回答中规中矩,语气也是不骄不躁,给人一种沉稳实在的感觉。
今日一直到现在,夏炽脸上才微微有了一丝笑容:“做得好,做的好。赵大人果然是朕的肱股之臣,赵大人对朕的忠心,对国家的赤诚,朕都看在眼里。有赵大人这样的臣子,是朕之幸,亦是国家之幸。”面对懿妃的亲爹,夏炽不遗余力的赞赏道。
毕竟这是自己人,真正属于皇家的班底,越是能干,陛下自然越是高兴。
赵谦一缕长须颤抖几下,深深一躬:“陛下过奖了,臣身为工部尚书,为陛下分忧,为国家效力,乃是臣分内之事。臣定当不辱使命,为陛下和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夏炽瞟见王海潮眼中光芒,呵呵一笑:“好,好好。你们工部尽快拨五百门炮给舞阳城送去,火药弹丸要充足,骁勇侯说得对,城可以守不住,但是一定要让东瀛人死伤惨重,我就不信,他能调动多少兵员来攻打我的大夏!”
:“陛下,还有熟练炮手。”王海潮听到有炮,胆子也大了几分,冒失地在边上小声提醒。
:“嗯,对,对,还有炮手,一会等罗大人来了,我让他调派炮手去。”夏炽笑的和善,他明白,像王海潮这样的身处一线的将领骁勇好战,脑子里只有打仗,其他的人情世故并不太懂。
不过军队不就应该这样单纯吗?当兵的,要什么人情世故?越是不懂,越是让人放心。
:“陛下,黄太傅到皇宫门口了,只是年老体迈,无法走动。”杨范站在门口,沉声通报。
:“小宝子,快去,安排软轿去将黄太傅请进宫来。”
黄如辉躺在软轿抬入御书房, 面目枯槁,头发稀疏,眼神浑浊无神,挣扎着动了动身子:“陛下,老臣无用,请陛下恕罪。”
夏炽上前握住黄如辉干瘦如柴的手,一股浓烈的垂死的老人味道扑面而来,他眉梢微微一颤,面上露出关怀之意,心里却有几分嫌弃,早知道黄如辉已经衰败成这个样子,就不该喊他来了,如此状态,还能指望他出谋划策?
:“小宝子,把我书案上的参汤拿来给黄大人喝。”
小宝子手脚灵活的端着参汤过来,夏炽趁机松开黄如辉的手,后退两步,不动声色的吐出口气。
:“臣张陆离叩见陛下。”一个还算清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扭头一看,是须发皆白,腰杆佝偻的张陆离,拄着一根杂木拐杖,站在门口,颤颤巍巍的向夏炽施礼。
夏炽喊了一声:“免礼免礼,快来人,将张大人扶进来。”
御书房里界限分明地分成了青,老两个阵营,左边是垂垂老矣的黄太傅和身材佝偻的张陆离,右边是四十岁正当壮年的赵谦和罗赐,意气风发,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海潮再没有眼力劲,也悄悄的将自己的锦墩移到末尾不受人注视的位置。
夏炽让张陆离和黄太傅先看了孙燚送回来的军情军报和应对之策,这两位老人长期不问军务,只是最近听到些流言,也无处求证。一直到今天才看见这些消息,两个老人的神态都极其慎重,就连黄如辉都坚持着将自己上身支了起来,让张陆离给自己读军报上的信息。
张陆离和黄如辉低声讨论了几句,抬起头来:“陛下,臣以为孙大帅的应对之策符合大夏国情,按照他的计策实施就行了。”
夏炽这时候才盯着罗赐看:“罗大人,张大帅的话,你可是听明白了?”
罗赐在夏炽威严犀利的眼神下,稍微有些慌乱:“臣明白,臣立刻安排下去。确保万无一失。”
夏炽还没有回话,张陆离诧异道:“陛下,孙将军来信已经有一个月时间了,难道这些应对之策还没有开始实施吗?”
罗赐开口解释道:“军国大事,岂能听信一人之言,本官需要多方求证,确保军情准确,才可以调动兵马。”
张陆离艰难地挺直脊背,抖落着手里的信纸:“罗大人的意思是,这一个多月,您就在等求证,毫无作为?”
罗赐板着脸:“张大帅,你也是带兵之人,你不知道军事调动,一定要有流程和顺序吗?求证情报准确,也是必须流程。”
:“呼”的一声,御书房里闪过一道影子,“啪”的一声,打在罗赐头上,又滚落在地,御书房的金砖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竟然是张陆离手里的拐杖。
张陆离颤颤巍巍的扶着黄如辉的软轿站起身来,气的全身颤抖:“我操你大爷的罗赐,这么大的事,你他妈用一个多月求证真实?你他妈的敢耽误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你,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陛下,陛下,罗赐延误军机,罪大当诛,臣请求陛下立刻赐死罗赐!赐死他,赐死他!”
事发突然,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御书房里一片寂静,就听见张陆离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声声泣血。
王海潮眼中精光乱闪,满是钦佩,眼里那个暴怒的白发老者,小小身材,气势竟然如下山猛虎一般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