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早朝,已近年关,朝廷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大家基本就是来走个过场,只是进来东瀛人入侵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夏炽也略有耳闻,想起前些日子罗赐曾经随口说了一嘴,自己也没有在意,而现在听说的情况,似乎比罗赐当时所说的要严重的多,于是开口多问了几句。
罗赐恭恭敬敬俯身,正要解释,忽然宫外传来一阵喧闹声,隐约听见有人在宫外大声喊叫。声嘶力竭,却听不清楚在喊些什么。
夏炽微微侧目看向金吾卫指挥使杨范,眼神凌厉。
杨范往地上一跪:“陛下,臣御下不严,臣有罪,臣立刻去查看何人喧嚣,扰乱朝会。”
夏炽眯了眯眼:“去!”
杨范起身,拔腿就跑,身上的盔甲咔咔作响。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身上的战甲至少也有三十斤重,他硬是咬着牙坚持着跑出殿外,跑出夏炽的视线。才停下来,弯着腰大喘气:“去,看看何事喧哗!”
不等身边金吾卫动作,皇宫外跑来一轮值小旗:“大人,大人,宫外有一四品武将,高呼求见陛下,说是有要事禀告!兄弟们拦他,他只是跪地叩头,死活不走,这一转眼功夫,已经头破血流。”
“卧槽,你们是蠢货?” 杨范怒不可遏,双眼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那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他喘着粗气,声音都有些嘶哑“这么多人,居然管不住一个四品武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皇宫是什么地方?这是我朝的核心,是天下最庄严、最神圣的地方!无故喧哗,扰乱朝会,惊扰陛下,其罪当诛!”
那小旗唯唯诺诺的又有些委屈:“大人,兄弟们要拖他走,可是他自称奉孙大帅之命而来,我们,我们哪里敢。。。而且我瞧他,像是真有什么急事,才会如此疯狂。”
杨范眼珠子一转,强撑着身子:“走,出去看看。”
:“我是金吾卫指挥使杨范,你是谁?何故在此喧哗?”
王海潮抬起头来,额头破了一大片,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看起来凄凉无比:“末将大夏水师副指挥使,陛下亲封四品镇海将军王海潮。末将有重要军机要面见陛下,请杨大人通报一声!”
:“王将军?”杨范这才认出是王海潮,上次孙燚带王海潮上殿,杨范是见过一面,勉强有些印象。
“哎呀,王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呢?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你们还不给王将军清理清理?皇宫重地,搞得血淋淋的,成何体统?”杨范上前拖起王海潮,喝令手下人帮他处理脸上的血污。
:“末将有要事求见陛下,请杨大人通报一声。”
杨范为难道:“陛下在朝会,你一外放武将,没有兵部的允许,没有资格面见陛下,除非陛下下旨召见。”
王海潮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和绝望,他一闪身,“呛啷”一声,从身边扶着他的一名金吾卫腰间抢过一把腰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竟然将腰刀横在自己脖颈上,大声吼道:“末将求见陛下,若陛下不见,末将愿血泼三尺,自刎于此!”
杨范吓了一跳:“王将军,别激动,别激动,我这就去禀告陛下。”说完话,也不看王海潮的反应,掉头往大殿里跑,他知道王海潮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求见陛下,那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须臾,一头干涸血迹的王海潮出现在朝会上,一众大人们纷纷躁动起来,王海潮这样的方式求见陛下,难道是东瀛人已经攻占了舞阳城?
罗赐也没有想到王海潮会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陛下面前,他偷眼看了一眼陛下,夏炽身子几乎从龙椅上倾斜下来,罗赐站的近,能看见夏炽额上的青筋一阵乱跳,罗赐的心也一阵乱跳。
“末将王海潮叩见陛下。”王海潮扑通一声跪下,正待磕头,听见夏炽冷声道:“免礼,起身,王将军,何故宫外喧哗?”
:“陛下!臣有要事奏禀陛下!”王海潮没有起身,依然跪在地上,仰着头,额头上鲜艳的血缓缓流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夏炽定定的瞧了王海潮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身子,又缓缓向后坐,一直到后背靠上龙椅背才停下,这时候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微微上扬,高高在上,垂目俯视众生的的姿态。
眼神冰冷,缓缓地审视眼前的一众臣子,特别是站在前面几位重臣。
帝皇的威压,让众臣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对视。
:“王爱卿,此地都是我大夏朝的肱骨之臣,有事禀告,不该是按规矩,一层层的禀告吗?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见朕?”
王海潮深吸一口气,声若惊雷:“陛下,臣已经多次去兵部禀告,兵部的大人们置之不理,事态紧急,臣实在别无他法。若误了时机,惹出祸端,臣百死难赎。”
:“讲!”夏炽的反应突然变得很激烈。
:“末将受陛下器重,担负大夏水师副指挥使一职,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前些日子,末将收到大帅自山海关发来军情急件,有可靠消息,东瀛人与北邙达成共识,双方将举国之力,大举进犯我大夏疆土。”
:“东瀛海军极其强大,号称战舰千艘,水兵十万,我水师初建,力不能逮,可是我水师将士也不能任由东瀛人在我大夏海域横行,孙大帅告知末将说,他已经将军情禀告兵部,并请求兵部调拨火炮三百门拱卫舞阳城,同时请求拨款三百万两,收购民船改造成火炮战船,以图有一战之力。”
:“末将等了许久,不曾收到兵部的只言片语,军情十万火急,末将不敢继续等待,特赶来兵部,寻求帮助。
臣入京迄今为止七天,还不曾有任何一位兵部大人愿意见末将,军情紧迫,末将实在不能再等,故今日皇宫外喧哗求见陛下。陛下,末将唐突无礼,请陛下治罪,也请陛下正视军情急迫,尽快做出决断。迟则生变,陛下!”
王海潮说话条理分明,三言五语就将事情说的清楚。
夏炽冷眼看向罗赐:“罗大人,你怎么说?”
罗赐不愧七窍玲珑,短短时间里,就找到了托词:“陛下,臣当时收到过孙大帅的军情通报,事关重大,臣不能只听信一人之言,臣也安排了人调查此事真伪,所以有所耽搁,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