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第一缕晨光照在赤峰山城墙上,北邙人的进攻如约而至。
今日没有投石车的支援,弓箭压制却比平时更疯狂,更密集,即使北邙军队架起梯子往上爬,弓箭依然没有停歇,误伤也在所不惜。
城头上的守军们被死死压制在墙后,一名负责观察的士兵才露头出去看了一眼,顿时倒飞出去,三支箭矢插在脸上,死的不能再死。
眼见着手脚快的敌人已经爬至城墙半腰,守城的士兵们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周飞躲在城楼上,看着城墙上的敌人疯狂涌上城墙,一张脸红的要滴出血来:“操!丢老子脸!第一仗就打的不怎么样,现在又是这样?来人,擂鼓,反击!”
:“轰隆隆”的金鼓声在城头炸开,孙燚叼着一块大饼冲出房间:“怎么才开始,就敲响斗胜鼓?周飞在搞什么?”
:“林全栋,披甲,跟我上去看看。”
等孙燚一身盔甲,骑着紫狼赶在路上,城头上的厮杀声突然暴涨,听起来战况一开始就陷入白热化。
所幸,关键时刻,斗胜鼓响起!这激昂的鼓声犹如一道惊雷,唤醒了士兵们的斗志和勇气。他们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迅速展开反击。
城墙上的战斗愈发激烈,北邙士兵也没有想到,第一次攻击,就如愿以偿的冲上城头,城头上有些混乱,形成十几处小规模的战团,北邙人精神振奋,嗷嗷乱叫,战刀乱披乱砍,意图扩大战斗规模,让更多的北邙士兵涌上城头。
而此时的斗胜鼓,仿佛成为了战场上的灵魂,每一次击鼓都能激发起大夏士兵们的拼杀斗志,完全是不要命的和北邙士兵殊死搏斗在一起,不断有人倒下,北邙士兵,大夏士兵的尸体堆积在一起,这时候,每个人都在拼命,宁可一刀换一刀,也没有人敢后退半步。
斗胜鼓一声响过一声,声音越来越大,那鼓声如雷贯耳,震人心魄,仿佛要冲破云霄一般。
每一击鼓都像是在向天地倾诉着决心和勇气,决绝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周飞的带着亲兵们在城头上奋力砍杀,负责清理冲上城墙的北邙士兵,周飞拼死搏杀,身边的大夏士兵们也疯狂反击,甚至有人搂着敌人的身体,从城头滚落下去,同归于尽。
孙燚带着亲兵营来的正是关键时候,两百条雄壮大汉挥舞着沉重又凶蛮的狼牙棒,劈头盖脸的一顿乱砸,像滚动的杀人机器,简单有效,身上只着皮甲的北邙士兵哪里抵挡的住,血肉横飞,转眼间就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所幸北邙人只冲出十几个缺口,在所有士兵的不计后果的反击中,原本有些扩散的战圈,在这种不要命的反击下逐渐崩溃,最终消失无形。
周飞从死人堆里滚了出来,头盔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露出一个光溜溜的大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张脸兀自恼怒不已。
斗胜鼓都是最重要的时候才敲响,结果自己才开战就被迫敲响斗胜鼓,激励士兵们死战,这不,居然才开战,就让大帅带着亲兵上阵支援,这脸可是丢大发了。
刚才那个瞬间,士兵们的反应太慢了,像是都有些不在状态。
:“大帅!”周飞臊眉耷眼的站在孙燚面前,头都不敢抬。
:“周将军,腿软了?见到北邙人害怕了?”孙燚并没有看周飞,眼睛顺着城头一直扫过去,这句话很大声,像是对城头上所有的士兵说。
:“报告大帅!,兄弟们没有腿软,只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周飞抬起头大声吼道:“请大帅放心,我们兄弟一定能守住城头,保证不会让任何一个北邙人再爬上来。”
:“真的能行?”
:“能行!兄弟们,告诉大帅,我们行不行!?ot周飞几乎是扯着嗓门在大喊,声音到了最后都变的尖锐起来。
:“行!行!我们行!”
孙燚一抬手,抓住一支射向周飞大光脑袋的箭矢,怒骂道:“戴上头盔!找死啊?”
一抬眼,眼神霸道凶横:“老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再把仗打成这样,你们就滚下去,老子不用你们!以后你们旅就去守仓库,去辎重运粮。!”
说完话,孙燚转身就走,留给周飞一个愤怒的背影。
孙燚对这些一起拼杀出来的兄弟很够意思,周飞当年是从近卫军改旗易帜跟了孙燚,这些年孙燚也把他当做兄弟一样对待,几乎就没有说过什么重话。
今天发这一通火,周飞却一点也不记恨,恨只恨自己上午这一仗打的实在难看。
上一次守城,就打的不好,这次又这样,换做个真正严厉的大帅,没有一刀砍了自己,就算给足了面子。
周飞回过头,冷冷地瞧了士兵们一眼,也不骂人,地上捡起一个头盔戴在头上,操起刀,转头就加入到守城战斗的厮杀中去。只是谁也不敢和他说话,他那恶狠狠的眼神,简直是要吃人。
元宝远远看着刚才城墙上的战斗,不动声色,心里狂喜,今日一开战,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就有不少士兵站上城头,虽然最后被打了下来,这也证明,大夏士兵也陷入苦苦支撑的困境。
攻下此城,大有希望。他对后续准备的敢死队行动,抱有更大的期待。
之前的战斗不光是给了元宝希望,也给攻城的北邙士兵希望,他们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之后的攻势一波紧接一波,延绵不断,即使自身的伤亡更加惨烈,也没有给守城士兵一点放松喘息的机会。
元宝居然又换了一批弓箭手前去支援,箭矢源源不断的射向城头,掺杂在其中的鸣镝声尖啸着划破长空,声音凄厉又充满凶戾。
周飞的脑袋流血了,一根箭矢擦过他的额边,割裂了头皮,鲜血汩汩向外涌出,他却没有时间停下来包扎,任由浓浓的鲜血糊住了半边眼睛。
他刚一刀砍在一个北邙士兵的肩膀上,刀却断成两截,身子收不住力,向前踉跄一步,那北邙士兵瞪着一双猩红大眼,飞起一脚,狠狠的踢在周飞腹部,周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腹部痛的刀搅一般,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一股大力拖住他的盔甲,轻易的将他从人群中拖了出来,往边上角落里一丢:“歇一歇,我来顶一会!”
说话的是孙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上了城头。
敌人疯了一样的前仆后继,像是灰黑色的波涛,一浪一浪的冲击着城头,双方都在不断的死人,血水顺着排水槽从城头流了下去,像是红色的瀑布,将墙面染的通红。
墙面上有大夏士兵的血,也有北邙士兵的血。
血都是红的。
混在一起,染出一面血色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