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李砚照看着营房,孙燚迫不及待的回到了曲先生的住处,当他一身疲倦,满面灰尘的出现在柳笑颜面前,柳笑颜竟然开心的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水。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孙燚突然鼓起了勇气,一把将笑颜拥入怀里。
十八岁的年龄,正是最美好的人生。
洗了澡,换了一身长衫,清清爽爽的孙燚坐在曲先生面前,笑颜忙前忙后的摆碗弄碟,像只翩飞的蝴蝶,红扑扑的脸蛋,几缕青丝调皮的垂落下来,探头探脑的左顾右盼。
:“行啦,小丫头,坐下来吃饭吧,你这跑来跑去的,人家眼珠子都掉一地,到处乱滚呢。”曲先生实在看不下去了:“还没有做人家的媳妇呢,就这么殷勤,你家柳行云先生会怎么看这小子啊。”
:“曲先生,你看“夏花”,这么好的酒,想喝就少说话,知道不知道。”柳笑颜红着脸,嗔怒的说道
曲先生眼前一亮:“夏花?今天这么舍得了?给我喝的还是便宜这小子啊。”
孙燚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他的眼睛牢牢的盯在柳笑颜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笑颜真是太好看了,和当年初见时候一样,就是那么好看。
酒过三巡,饭吃了八盆,曲先生才开始问战场上的战况,笑颜见两人有话要说,主动离席,去准备茶水。
曲先生看着离去的倩影,忍不住轻轻敲了敲孙燚的脑袋:“你小子,哪来这么好的运气呢,这如花的小姑娘,居然能看上你这么一个野蛮的家伙。”
孙燚也不知道解释,嘿嘿嘿的傻笑。
:“荡平军退了?”曲先生抿了一口酒,徐徐咽下,酒香从咽喉反了上来,口齿留香。
孙燚点点头:“嗯,退了。昨夜悄悄撤到南门大营去了。”
曲先生轻松的说道:“这么看他们是要撤军了。舍不得伤筋动骨啊。”
:“是啊,刘都尉也是这么说的。”孙燚大口的吃着菜,虽然并不算好吃,但毕竟是笑笑亲手做的炒鸡蛋。
曲先生看着孙燚一门心思的对付那盘炒鸡蛋,笑着说:“嗯,这个炒鸡蛋还是能吃的,毕竟这个菜学了好多天。”
孙燚翻了个白眼给曲先生,嘟囔不清的说:“曲爹,有人为你做过菜吗?”
:“当然有了,做的还很好吃呢。”曲先生瞪着眼睛说。
孙燚听过曲先生和刘院长他们吹牛,看着曲先生一脸皱纹,老年斑,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实在想象不出当年的曲先生到底能有多帅,好像全天下都有他的红颜知己,这个老不羞的。孙燚不理他,也不接曲先生的话。
曲先生脸似乎红了一下,:“咳咳,嗯,荡平军撤退,刘惜军有想法吗?会不会追击?”
:“不会吧,骑兵没了,剩下我这一营四百多骑,追上去也没有太多作用。”孙燚不在意的说。
曲先生看出孙燚似乎对战争有些浑不在意的样子,他有些小小的惊奇,斟酌的问道:“这一战,听说你立了大功?现在是营正了?”
:“嗯嗯,营正。”孙燚没有放下筷子,顺手拿起酒杯,哧溜一口喝了下去,用手抹了把嘴。
曲先生笑呵呵的说:“升官咯,这可是个大喜事呢。”
:“嗯。”
:“杀了很多人?死了很多兄弟?”曲先生一针见血的问。
孙燚的筷子停了一下,又伸出去夹菜。:“杀了很多,也死了很多。”
:“心里不快活?为什么不快活?”曲先生拿起酒壶,给他添了一杯酒。
:“我不知道啊,没有快活不快活,就是,就是有点不得劲。”孙燚终于慢了下来,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将喝不喝。
:“这个世道,和你以前想的是不是不一样?”曲先生轻声的问道
孙燚端着酒杯细细的吸着酒:“曲爹,我们这些人杀来杀去,死的都是大夏子民,为什么呢?”
曲先生这下认真起来:“你觉得为什么呢?”
:“我就是不明白啊,前天,我们攻击荡平军,他们骂我们是“狗官兵”,荡平军的兵很拼命,他们真的很恨官兵。我六百骑兵突击一千多人的步兵,居然战死了两百多,你想想,这些士兵要多拼命才能造成骑兵这么大的伤亡。而且这一次打荡平军,投降的士兵很少很少,他们在战场上打散了,跑了很远,最后还是回到自己的营地集结。这不像是一般的匪军。我就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这么恨官兵呢。”
:“我来告诉你,他们为什么恨官兵,就是因为现在的大夏朝廷,把百姓当作牛马,当作蝼蚁,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生死。”刘惜军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也不等曲先生说话,一屁股坐下,端起酒壶,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了半壶。
:“曲先生,失礼了。”刘惜军放下酒壶,涨红了脸,对着曲先生拱手做礼。
曲先生摇摇头:“你怎么来了,你这时候不应该去坐镇都尉府吗?”
:“这小子有些不对劲,我来看看。”刘惜军指了指孙燚。
孙燚小声的说道:“我没有。”
不远处的房门口,阳光晕染着一个俏丽的身影,笑颜听见了孙燚和曲先生的说话,知道这是男人间的对话,所以她一直静静的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那个有些迷茫的男人。
曲先生笑笑的说道:“都尉大人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朝廷固然有一些谗佞专权,以权谋私的奸臣,但也有忧国忧民,清正廉洁的忠臣,你看,笑笑的父亲柳行云就是对大夏忠心耿耿的。”
刘惜军不屑的说:“曲先生,南方现在这个局面,是百姓自己给自己挖掘的坟墓自己往里面跳吗?是百姓自己安乐日子不过了,去造反起义拿命换一口活路吗?这个世道怎么样,该让这些年轻人知道了,你还看不出大夏会出现多大的动荡吗?”
曲先生摇摇头:“这世道是不如人意,所以要改,自上而下的改。”
:“怎么改?怎么改?我带兵出去清剿了一支青云军,就这么几天,你知道南方又多了多少支匪军吗?不对,不对。”刘惜军狠狠的又喝了一口酒:“其实怎么能说是匪军呢,他们哪个不是没有活路,没有希望的大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