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着也不像啊。
安阳垂着眸,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既然知道指使,也不白费功夫。
只是这个张炳太聪明了,只把大理寺卿送进来,自己却守在门口说什么不方便。
不方便?
要真明白不方便,就不会说什么无罪不入牢的屁话。
“安大人。”
张炳恭敬的走进来,看着一旁的官员,面色不变的解释着:
“路上出现了点小问题,才耽误到这个时候。”
带了好几十人去抓人,用了一整个下午都还让人去催了一下才来,这个办事效率,谁不说一句绝。
向来是该处理的都处理过了。
安阳看着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大理寺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反正她招不招,结果都不会变。
张炳自以为拿捏了大理寺卿,就好了?可笑。
“无妨。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小六,请这位大人上座。”安阳不紧不慢的吩咐着。
张炳还在推脱摆手,就被张小六推了个踉跄。
只见张小六一脸不耐烦的大声说:“劳烦让一让。”一手抓着一脸震惊的大理寺卿,一手将张炳一手推开。
张炳愣了一秒,没有计较向后退了一步,看来是要在这听完了。
安阳缓缓地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
“安静些,各位大人应该不希望自己不清不楚的就经历大牢,丢官丧命吧。”
这个威胁说的轻飘飘的,在场的人毫不在意。
真是个年轻人,都是些假把式,武国官员,要是没有确凿证据,谁敢直接定罪?
“胡说,我们就算没让那群告状之人没进大理寺门,也不会触犯武国律法。”
“安阳,等我出去,定要参你一本!”
“黄毛小儿!”
一时间群情激愤。
安阳喝着茶,也不着急,还有功夫皱了皱眉。
指着前边,吩咐着。
“上两根蜡烛,这牢内,过于晦暗了。”
说完就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等着那群人自己喊累了等声音小些,她才开口说话:
“陆大人?”安阳捧着几张纸,一字一顿的,看向那个喊着参自己的人,问:“我没叫错吧。”
“哼!”
“家中的剩余银两有点多,与账上不符。偏偏是个清官,也没几个铺面。啧啧……”安阳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
“第一个抓的,账本也没烧干净,东西也没藏好,真是抱歉。”
这话说的,张炳憋的黑脸变得发红,终于忍住了笑声。
那人涨红了脸,不服气的说:“那又如何,我夫君是江南梁家……”
“原是夫家有钱。太厉害了。”安阳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认同着补充道:“我还以为是收了林叶的九百两的贿赂没花完呢。”
“你!胡说什么?”那人气的七窍生烟,抬手指着安阳,身体颤抖着。
气的不轻。看来没有九百两。
“是不是胡说,大人心中自是清楚,实在不清楚,养在城郊的度小郎君应该也是清楚地,毕竟大人六代单传,只有度小郎君膝下的唯一血脉,万万不能断了。”安阳轻飘飘的说着,一脸淡然,仿佛尽在掌握之中,没看见周围人的大惊失色。
“那小孩我也才见过,生的一副好模样,看着是个机灵的。”
“你!”那人气急,上前两步,手上紧抓着铁栏杆,神色有些癫狂的问着:“你将她们怎么样了。”
“安阳,你放过她们……”
“放过?我与她们无冤无仇,大人你担心的不应该是我呀?”
眼前的少年,始终笑着,嘴里的话也是开玩笑似的,可在这些人耳中成了一道道催命符。这样辛密的事情都能查出来,看来真的完了。
后面,一个大人面如死灰,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本来是躲在众人身后的,也不易察觉。
安阳抬头,冲着张小六说:“小六,将我刚刚介绍的这位大人送回去喝茶,找些人看着,不要出事。”
接着看向那腿软后退之人,好心的吩咐人搬了个椅子。
“这位大人,不用害怕,坐着聊。原本你确实是被牵连了。”
安阳温和的安慰着,看着那个人才呼出一口气,虚虚坐下来。
她接着开口:“可大人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副药材,就命人将那些告状的人打死。”
此话一出,她身边的同僚都吓得后退几步,这样一个贤名在外的人,竟是这样的心狠手辣。
“没有,我只是,只是命人……”那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反驳着。
“是,大人是命人赶回去,可无奈大人的下人太过忠心了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把人打死。我们到的时候,血淋淋的,实在是惨。”
张小六在身后也默契的补着刀,一戳即中。
“不可能,不可能……”
那人不可置信的喃喃道,红着眼看着安阳。
父亲衰弱的身体,官员的嘲笑,上司的威逼利诱,种种情景,一齐涌上心间。
明明自己说的是要给些钱,让她们找个地方藏起来,怎么会死了呢。
“哎,也不知道大人一生向善的父亲能不能受得了救自己的药材是无数人命换来的,那死后念得神仙真的能原谅大人的父亲吗。那些没了的苦命之人,夜晚会不会去大人父亲梦中哭诉呢?”
安阳继续说着,一脸惋惜,身上好像真的有普度众人的慈悲。
“大人家中最为宝贵的那些佛教经书,就此蒙尘蒙羞,实在可惜。就怕以后就要被佛门避之不及了。”
“杀人凶手!”
那人听着安阳的话,疯了一般的哭了起来,哭声让人心里动容,最为孝顺的人,亲手拿着刀刺向自己的父亲……
看着安阳丝毫不受影响的品着茶,而听话的人哭出血泪。
在场的所有人恐怕心里都浮上一句话:地狱空荡荡,阎王在人间啊。
“安大人,你是否过于残忍。”张炳似乎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
“哈哈哈。”
安阳淡淡的笑开,扫视众人,答道:
“杀人者手上沾满鲜血,背后伪善可怜,询问者才是残忍无情,张大人,心善的很。”
“不知那些受害人会不会认同张大人的话,毕竟她们灵魂不安,也许就在这看着呢。”
安阳说的轻松,可话后就吹起了一股冷风,风刺破血肉,吹进了人的骨头里,冷的身体忍不住发抖。
张炳黑着一张脸,道歉的话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