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晴喉咙微紧,伴着一声声阿满,画面一转,好像到了幼时生活那个冷宫。
站在树下的古太妃,满脸笑意的抱着自己说:“我们小满啊,定要快快乐乐,一生圆满。”
那时的阿满虽身处冷宫,却是真的幸福。
武晴恍然想明白,原来在自己还不懂什么是爱的时候,就被人这样认真的爱过。
后来在寺庙之中,在书院里,在朝堂上,都再也没有过。
“阿满,你怎么了?”
安阳低着头,关切的注视着眼眶微红的武晴。
“安阳,我有点想古太妃了。”武晴哑声说,低着头,难过极了。
古太妃?
安阳反应过来,是之前007口中的那个照看过武晴一段时间的人。
安阳伸手给了武晴一个拥抱,安慰道:
“我们回京城就去祭拜,好不好?”
“好。”
武晴认真的点点头,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年少自卑,现在自负。
这十几年,以为早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动容,也做好独身一人面对世界的准备。
可一句阿满,武晴突然有点委屈。
明明自己也是值得爱的,怎么过成了这样?
武晴靠在安阳温暖的怀抱里,汲取这力量,温声说。
“安阳,你知道吗?阿满这个名字是古太妃给我起的。”
安阳安静的听着,原以为这是当初随手起的一个名字,却不想有如此渊源。
也许,阿满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这段感情。
武晴接着说:“那时,父侍早亡,宫里的人都欺负我,古太妃将我带回去。教我识字,教我道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识礼之人。”
感受到武晴的情绪,安阳心疼的拍了拍武晴的背,从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到阿满这些年过得太辛苦。
“太妃去世后,再也没人这样叫过我。”武晴将头埋在安阳怀里,闷声说完最后一句话。
世人皆知瑾王,世间楷模风华绝代。
可无人怜他幼时孤苦,无人知他满腹才华只求自由,甚至古太妃之后,无人真的护他,爱他。
以至于自己只一颗真心,就引得他甘愿卸下心防。
安阳抱着怀中的人,心里堵成一团,温柔的对着武晴说:“阿满,以后有我了。”
阿满,谢谢你给我机会爱你。
武晴在安阳怀里缓了一会,情绪稳定下来,就站起身来,恢复了平常的矜贵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向安阳伸出手。
“走吧,该回了。”
“好!”
安阳用力回握,接力起身,看着眼前的武晴,叹道。
就算经历过苦难又如何,成长的如此优秀的阿满,不用可怜,只需欣赏,只有赞叹。
次日,一大早,屋外吵吵嚷嚷,本就没睡好的安阳被吵闹声吵醒。
“干什么呢这是?”
安阳一边嘴里抱怨着,一边气的眯着眼睛就走了出去。
“老大,早。”
张小六一脸八卦的走近打招呼。
“出什么事了?”安阳没好气的问道。
张小六凑到安阳身边,贴着耳朵说:“那女孩,就是布哲,今日要砸了她们的哈德烈神像。”
神像?
安阳刚刚睡醒的脑子还有点迷糊,缓了一会才想起来,就是摆在这个地方最高处的那个石像。
第一任哈德烈长的那么狂野吗?安阳皱着眉不厚道的勾唇。
“闹这么大,还能砸了吗?”
安阳倒是颇为欣赏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看来布哲真的是个可用之人,不破不立。
被毁坏的信仰,不如扔掉重建。
“能,这个布哲啊,是个狠人,开始没人信,到她真的砸下去,还是惹了众怒,被人拳打脚踢,可愣是一刻没停,真给砸掉了。”
张小六全程看下来,感叹道。
还好,那些女子都死了,这里大部分都是男子,战斗力不高,要是那些人都在,估计布哲那女孩都死八百次。
“砸了好啊,砸了就能重新开始。”安阳叹道。
“是啊,那哈德烈一听名字就是坏人 ,在战场上听见多少次,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我都想上去砸两下。”
张小六应和着,脸上都是气愤的神色。
“还嫌不够乱?我们的人没跟着吗?”
安阳瞪了一眼,这大牙乐的,一天只知道看热闹。
张小六听见后收着笑容,皱起脸,急忙解释道:
“刚开始跟着的。是他自己说,只要不被打死,就别帮忙。”
还用手指了指热闹处,接着说:“您瞧,陈雪看着呢,怕真给打死。”
安阳看了看,转身就向屋内走去,吩咐道:“将手里的人留在这,我们收拾收拾,回边城。”
“老大?这就回了?”张小六一脸不解的也跟着进去,看着安阳非要个答案。
安阳无奈的打着哈欠解释道:“最开始群情激奋的时候都没被打死,现在更不可能。这个事,她办成了。”
“是我们的人看着的缘故吗?”张小六一点就透。
“嗯,人死过一次,第二次面对死亡都是恐惧。明知道我们接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如选一个自己的人,至少心安。更别说这个人还有背景。”
人心,欺软怕硬。
“等咱们回去,你带着愿意来的大夫和会赤血族语言的人在这待一段时间。这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安阳嘱咐着。
“布哲,会不会不乐意?”张小六问道。
“她不会,她够聪明。”
安阳说完,闭上眼睛,躺倒在床上,开始补觉。
其实安阳还有一句没说,在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一成不变,在生命面前,活着就是希望。
张小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走了出去。
却看见陈雪扶着奄奄一息的布哲要进去,急忙伸手拦着,轻声:“陈雪,伤这么重,你赶紧送去治疗啊,到老大这干嘛?”
陈雪指着满头是血的布哲,解释:“她,非要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肯去治。”
“说的什么呀?”
张小六靠近布哲,想要听清楚,却只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
张小六侧着头往屋内瞅了一眼,对着陈雪说:“老大睡了。你自己叫吧,我可不管。”
“哎,你搭把手啊。”陈雪看着已经昏过去的布哲,叫住正要溜的张小六。
“我不,你不知道老大被叫醒,会发脾气吗?”
张小六摆摆手,一点也不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