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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出北门

    赫连昊终于是不耐烦了,抬起的脚直接蹬在周猛的肩上,一发力,怒吼了一声:“滚!”

    周猛没敢硬抗,向后一滚,解了赫连昊施加的力道,没受什么伤,却是不敢靠前了。

    “常叔”这个称呼,是赫连昊自幼跟着顾时信一起喊的,他是皇子,老门房早就不让他这么叫了,更何况现在已经是皇上,可是他非要喊。

    常叔看到少主下了死令,让家将拿了银子离开将军王府时,他就感觉到了不对,但少主并没有带什么东西,所以他只以为少主是出门办事,没想到少主会连夜离京,再不会回来。

    如今听皇上这么说,才确信少主是真的走了,还是让皇上气走的。

    他努力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少主对罗小将军说:趁着还没关城门,出北门。”

    出北门,顾时信往北去了。

    北疆动荡,此前顾时信曾与他谈过,想请命驻守北疆,当时自己说让顾时信留下陪他,会考虑派别人去。

    如今自己伤了他的心,他居然还要替他去守北疆?!

    若这世上还有人胸怀天下,又不图谋皇权的,那就一定是他的顾时信了!

    他竟然出口那样的话,顾时信伤透了心这么决然的走,还在替自己着想……

    赫连昊越想越悔,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赫连昊豁然起身,“出城,追!”

    常叔刚要起身,赫连昊又嚯的回头叮嘱一句,“我肯定把人追回来,常叔就不用告诉青青了。”

    常叔忙应了声,“老奴知道了,不会惊动大姑娘。”

    顾青青,顾时信的这个妹子身体一直不好,又是个心思重的,赫连昊怕把她再吓病了。他就算是把顾时信追回来,也不好向人交待。

    与此同时,将军王府外传来马嘶声。周猛从中听到自己马的咴鸣,他知道是老四把马都带来了。

    周猛把手指放的嘴里,吹了一声短促有力的哨音,外面的马儿安静了下来。

    而这一切丝毫没有让赫连昊的步子放慢半分,他再一个跨步就要出了顾时信的院子。

    周猛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赫连昊的腿,“爷,这么骑马,坚持不了多久的。如果您伤了,属下冒死也得把爷扛回宫里。”

    这时的皇上衣袍虽然穿上了,可下面没穿外袴,骑在马上,那马鞍子用不了一炷香的工夫就能把他大腿里侧磨烂了。

    赫连昊觉得这人太讨厌了,谁也别想阻止他去追顾时信,他的手掐上了周猛的脖子,周猛却一丝犹疑都没有,一副誓死抱着赫连昊不会松手的样子。

    暗卫中的二号人物周猷急忙插嘴,声音并不大的说:“保护爷不受伤,是将军王给属下等下得死令。”

    听到将军王,赫连昊想到眼前这些人,是顾时信给他训练的暗卫,手上的力道一下就解了。

    是呀,这些暗卫都是顾时信给他的。

    他突然就明白了,难怪那小宫婢说:“到死也再找不到他,派出暗卫也无济于事。”暗卫的章法路数,哪有顾时信不知道的?

    连出宫就称他为“爷”——这样的小细节都是顾时信给他们早就定下的。

    赫连昊一愰神的功夫,已经下意识的配合周猛穿上了外袴。

    周猛擦了把汗,当暗卫指挥都没有给皇上穿件外袴累,果然这天底下最难对付的是皇上。

    这趟出门,没有将军王,也没有苏公公和于公公,这一行暗卫能搞定这位爷吗?周猛暗自捏了一把汗。

    赫连昊带着暗卫一路纵马,出城门都是暗卫提前发了信号,城门守兵一看是宫里出来办急差的,马还没到已经把城门打开了两人宽的缝,放一行人出了京城。

    出了城,赫连昊趁着夜色,快马加鞭的向北边疾驰而去。

    听了常叔说的话,他也想明白顾时信为什么出北门了,他那是记挂着北疆。

    只是去北疆的路,才出城门时还是一条,走的越远岔路就越多。

    他一路在马上狂奔,脑子在不断的推测:顾时信会走哪一条路?

    直路是军队能走的最快的路,也是顾时信最熟悉的路。

    但如果一人一马的话可以穿小路,会更快到北疆,毕竟北缰那快要入冬了,顾时信应该是要在大雪封路前到达绥远城。

    不对,宫婢说他身体不行,能骑这么远的马吗?会不会是驾的马车?

    对了,常叔说顾时信吩咐罗小将军“出北门”,他若是骑的马,他在前面走就是了,不用吩咐罗瑜。

    这么说他还是坐在马车里。

    他身体到什么样子了,才会坐马车?

    赫连昊想得心又疼起来,他现在就想追上顾时信,什么都不说,只想告诉顾时信,他不该疑他,他知道错了。

    既然顾时信坐的马车,肯定会走官道和直道。

    钻小路的话,很多地方马车根本过不去。

    到这个时分才升起的月亮,挂在天上一抹接近圆满的盈凸月,一行人没来得及点火把,也能基本把路看清,只这会偏偏有云时不时遮一下月光,黑下去时只能凭经验。

    前面到了路口,赫连昊毫不犹豫,指着官道:“这边。”

    也直到此时,已经追出城外十里地,赫连昊才算彻底的理清了思路。

    他先前是怀疑那宫婢说的话,尽管有所怀疑,他之所以追出来,是他容不得那宫婢说的话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怕,他承担不起失去顾时信。

    人活着与他对着干可以,和他对打互殴都行,但是他不能死,不能留下他一个人独守着这江山。

    他会扛不住,他也会不顾一切的随他去。

    他也来不及等到第二天才去验证真伪,这一夜他怕整个皇宫都不够他砸的。

    他说不清,但是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觉得那宫婢说的事他好像经历过一次了,太可怕!

    赫连昊不知道是自己酒意上头,还是真的经历过,他听到罗瑜撕心裂肺的哭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