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皇帝,回京了。
李治是高兴的,当然,只局限在脸上。
明德门外,百官齐聚。
天子车驾渐行渐近。
“恭迎陛下德胜归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治与百官一同行礼。
李泰先下来,他眼露雀跃,深呼吸一口,贪婪惬意,藏也藏不住。
李治抬头瞥了眼,一闪而过阴冷,与皇帝同乘一辇,还堂而皇之的受百官礼,真是放肆。
张阿难搀扶着李世民露面,没有过多寒暄,皇帝换乘宝马,沿着朱雀路,向着皇宫去。
清水撒路,黄土漫道,禁军站在两侧,隔离着百姓。
呼喊声不绝于耳,多为皇帝万岁或者大唐万胜。
帝都子民们兴高采烈的,对李世民表达敬拜之余,也都好奇的看着被用绳子像串糖葫芦一样束缚起来的高句丽王公贵族们。
皇帝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丝毫不怕会有什么暗箭。
也是,在这长安城中,谁敢会对皇帝不利呢,怕是暗器刚刚掏出,就被百姓给压成肉饼。
到达朱雀门,鸿胪寺早已将各藩国留驻长安的使节唤来。
一场盛大的阅俘,不失为宣扬武力的绝佳方式。
看着灰头土脸的高句丽人,各国使节无不心慌,尤其是吐蕃人。
对唐军越境四处杀戮,松赞干布大为愤怒,意欲兴兵找回点脸面,暗令吐蕃使节多多刺探军情。
可此时,唐军的耀武扬威和不可一世,令吐蕃使节只想,还是尽快往国内去书,好好劝一劝自己大王吧,唐军惹不起啊,别场子没找回来,脸再被按在地下摩擦了。
阅俘后,各国使节和文武百官散去,李世民不得歇,换上一身便服,将三省六部各卿唤去两仪殿,开了一场小朝会,倒也不是商议什么大事,就是了解离京这段时日朝中都发生了什么。
对于李治推广新式耕犁,李世民给予了高度表扬,尤其是采取订购而不是令工部仿制,更是大夸特夸,言其有智慧。
李治高高兴兴的,将一众玺印归还,这代表着卸下监国之责,把权利还给了皇帝。
“父皇,儿臣”李治顿了顿,然后跪下,“儿臣有错,请父皇责罚。”
“你做错了什么?”
“儿臣听信小人谗言,误以为大哥要与卫国公谋乱,莽撞行事,夜围卫国公府,致使流言多有传颂,伤了卫国公和大哥声名,儿臣知错。”
李世民看着,不以为然,淡淡道:“你年纪尚轻,又是第一次监国,感觉干系重大,莽撞唐突,也情有可原,算不得什么,起来吧。”
没有责罚就算了,连训斥都没有,李治并不觉得开心,他和长孙无忌一样的想法, 认为这样的淡漠,并不算是好事。
众人散去,皇帝开始暗暗琢磨,李治为什么要推广曲辕犁。
这作坊,是李承乾的,就算要推广,又为什么要给钱。
作为一名政治斗争老手,李二陛下很清楚,敌对者之间能互惠互利,那么这件事情,必然能产生比拖后腿更加大的利益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李世民令张阿难去查,结果也没查出个什么来。
柳奭将假账做的太好了,账面上订个十几万套,实际少个几万套,所缺可以说丢失或者损毁,将曲辕犁下发给各个州县,运输过程中有点损耗,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想到大理寺的禀报,言之出了个奸商,借用放贷坑害了不少商人,虽然用文字游戏躲避了律法,但造成的影响极其不好,有伤风化,孙伏伽建议将这奸商拿了,以正风气。
李世民想到这事,多了个心眼,又让张阿难去找这奸商,可将长安里里外外寻了一遍,也没搜到王幸才一根毛,他像是人间蒸发了,无影无踪。
林中谷,李承乾拎着沉甸甸的盔甲,大为满意,他令刘魏留下,让杜爱同调拨给几人,负责护理这些甲胄,刀箭,震天雷,也都准备妥当。
拳头,就是力量,李大郎现在感觉很有力量早就准备好的杀器,可以祭出了。
晚上,皇帝在太极殿设宴,百官齐聚一堂,李治浅浅笑着,深邃的眸子投在酒水中,流斥着异光。
城西,暮色下,一队千牛卫走出,突然,前方黑影闪烁。
“什么人!”伍长举着灯笼,大喝一声。
黑影骤然向前奔去,千牛卫不敢大意,皇帝今日刚刚回京,眼下还在太极殿举行盛宴,这要出了什么事,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黑影在前,千牛卫在后,一追一逃,不知不觉,到了修行坊,坊门早已落锁,但黑影功夫不错,一跳便越过了坊墙。
等千牛卫打开坊门追进来,黑影早已不见踪迹。
搜了会,有人在地上发现一物,拿起一看,是个牌子,上面写着突厥文。
伍长让人拿着牌子回千牛卫去问问是什么,不一会,千牛卫将军领着大队人马赶到。
原来, 那牌子是草原上一部突厥贵族的信物,多年来,这一部对大唐一直面服心不服。
心怀不服,突然出现在长安, 还犯禁夜行,千牛卫不敢大意,当即一家一家搜了起来。
这一搜,就发觉了问题,有一户千推百辞,就是不想让进去。
千牛卫可不客气,直接将人都拿了,强闯进去,这一搜,就搜了个石破天惊。
“将军,盔甲好多盔甲。”伍长拿着副盔甲,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激动,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令人将地窖中的盔甲都取出,清一色的明光铠,共计六十余副。
千牛卫将军面色潮红,大喜过望,连连就向着皇宫奔来。
太极殿内,气氛融洽,众人推杯换盏,乐舞正盛。
千牛卫将军得通传进来,躬身禀道:“陛下,臣率伍巡夜之时,在修行坊一处民舍地窖中,发现六十余副盔甲, 俱为明光铠。”
欢快祥和的气氛瞬散,百官露出错愕之情,李世民脸色深沉,余光看向了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