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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章:林七

    没有了宵禁的约束,平康坊要比往日热闹许多,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墨客文人,有武士侠客,也有不知从哪来的游商外番。

    华盛之夜,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其他商家都鼓足了劲在揽客,明月楼却是关了门,不过,并不是歇了业,里头的灯火仍是亮着,还有嬉笑声从门缝间不断传出。

    堂中坐满了人,都是甲子巷的百骑子弟,遵照李承乾的吩咐,林七今夜将这些人都叫来喝酒玩乐。

    有说有笑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二领人抬着木箱从偏侧进来,他们一露面,喧嚣声顿时散去,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向那木箱。

    抬箱的人每走一步,都会响起哗啦啦的声音,这声音很美妙,可以说,在这世界上,没有一种响动能有此音好听。

    贪婪痴迷,占据了众人的眼眶,林七暗暗扫视一圈,笑着道:“明月楼自开业以来,遇到过不少麻烦,幸的有大家伙帮衬,我才能坚持到今日,明月楼也才能坚持到今日。”

    “大家也都知道,这是殿下的买卖,殿下特地吩咐了,要让我好好的谢谢你们。”

    周二适时的打开箱子,里面果真是一串又一串的铜钱,众人的眼眸变得热烈。

    林七举起三根手指,“一人三百文。”

    众人欣喜若狂,个个抚掌大笑欢庆,在炽热的眼神下,周二开始挨个发钱。

    有些圆滑些的,在拿到钱后,会拍着胸脯说些表忠心的话,如愿为殿下效死,仍由殿下驱使等等。

    他们嗓门大的可震天,胸膛拍的如雷声作响,态度看起来是很真诚的,至于可信度有多少,那就是不好说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林七,都不在乎他们是否有真心,是否真的愿意效死,拉拢这些小人物,不过就是顺手而为,并不指望他们去做什么大事,能跑个腿呼声好凑个热闹,就算是可以了。

    “三郎,这是你的。”

    一贯钱摆到了吴三的面前。

    “七郎……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看着铜钱,眼神虽是欣喜的,但嘴上却推辞道,“你帮了我不少了,要不是你出钱走动关系,我哪能做得了队正,单就这份情,就让我还不完了,哪还能再要你的钱,不行不行。”

    林七笑着道,“这又不是我的钱,是殿下的吩咐,你客气什么,拿着吧,当是年节殿下给的赏赐,回去给父母妻儿都做上身新衣。”

    吴三还是个比较要脸面的人,虽然心里确实非常想拿,毕竟整整一贯钱,够几月开销了,但实在又不好意思拿,便推脱道:“那就等到年节再说,你先拿着,到时候再给我就是了。”

    说着,他将钱推回,林七却直接丢进他怀里。

    “你就拿着吧,明儿个我得要动身去巴州,年节前怕是赶不回来。”

    给吴三的钱,要比其他人的多,自然,会有不少人看着这边。

    林七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临近的几人还是听得到的,当即有人笑着问道。

    “七郎,蜀中离长安几百里地,去巴州做什么,这寒冬腊月的,一路上可要遭不少罪。”

    “嗨,在百骑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早就习惯了,咱天生苦命,说什么遭罪不遭罪的。”

    林七笑着打了个哈哈。

    笑问的这人好奇心似是很重,又拿话试探道:“七郎,莫不是在巴州寻了个小娘子?听说蜀地的姑娘可都水灵的很呐,可是想美人了。”

    众人哄笑起来,立刻顺着这个话茬开始了说笑,其中不免一些粗人说着混不吝的粗鄙话。

    林七始终保持着笑容,当打趣的差不多了,他这才说道。

    “哪有什么小娘子,要想找姑娘,平康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至于跑到蜀地去,我去巴州是殿下交代了一件差事。”

    “哦?什么差事,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要不我与你同去,我想为殿下鞍前马后效劳许久了。”

    周二看了一眼一直在刨根问底的这人,然后又挪开视线暗暗观察起了别人。

    林七摆摆手,“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殿下当年从黔州回长安的时候,途经巴州留宿过几天,期间结识了一商人,那商人对殿下很是恭敬,殿下对他印象颇好。”

    “临走之际,殿下嘱咐巴州刺史杨瑞林好好关照关照那商人,却没想,殿下前脚刚走,那刺史便随意搜罗了个罪名,将那商人给抄了家。”

    “前两日殿下出宫闲逛,在街市上恰好遇到了那商人之子,知晓情况后,殿下气怒不已,特令我去趟巴州,暗中搜罗杨瑞林残害良善的罪证。”

    听完详由,有人露出若有所思之状,有人则义愤填膺的喝骂道。

    “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刺史竟敢连殿下的面子都不给,七郎,我和你同去吧,我看也别搜罗罪证这么麻烦,直接将那刺史抓来长安,砍了他也好剁了他也好,殿下怎么顺气怎么来。”

    林七笑着道:“不过一个刺史,对付他哪还用得着这种手段,殿下动动手指头,就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

    又是说笑了会,众人各自散去,有些人从明月楼出来,拿着那三百文的赏钱,就近又去了青楼赌坊厮混,有些则三三两两结伴回了家,还有几人鬼鬼祟祟的钻进了黑暗中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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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乐安宫回来,李治一身的酒气,这是陪李世民喝的,王氏见他左摇右晃的,便好心盛了醒酒汤来。

    结果,一片热心喂了狗,李治不仅没喝,还一巴掌打翻了碗,或许只是醉意上头的无心之举,但王氏还是气了个不轻,铁青个脸扭头就跑。

    王福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收拾着碎片,李治红眼盯着外头,一言不发。

    过了会,他突嘶哑着嗓子问道:“让你在乐安宫中拉拢几人,可办妥了?”

    王福回道,“奴婢拉拢了贤妃身边的近侍,他讲,贤妃和魏王还有李……”

    李治很讨厌听到那三个字,刚顺口吐出个李字,便急忙改口,“还有和那位并无什么来往。”

    “那近侍的话可能信?”

    王福点点头,“殿下放心,他有把柄在奴婢手上,不敢瞎糊弄的。”

    李治嗯了声,自言自语道,“没往来就好,她今诞下一子,孤看父皇对那幼弟还格外喜爱,他们要是站到一起,可就不利的很了。”

    王福小心问道:“殿下,贤妃产子,咱们东宫是不是得呈份贺礼送去。”

    这种婆婆妈妈的琐事,李治懒得去琢磨,撂下一句你看着办,便打着哈欠躺下。

    翌日,王福将礼品备好,李治拿着又去了趟乐安宫,并未看到徐慧,她的身子还有些不安,太医说要静养许久,不过见不见的到的,也都是无所谓,反正是个礼节上的事,只是,看着李世民抱着襁褓中的弟弟,露着对他不曾有过的笑容时,李治心里便升起一股嫉恨,就像是那小人夺走了他的什么,说来也真是可悲,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让人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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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脚越过东宫的门槛,许敬宗不禁又惆怅起来,自打上次李治问主意,他没说个什么子丑寅卯后,李治对他的态度就一日比一日寡淡,这般下去,等的日后李治登基,别说一步登天了,恐怕连现在的帽子都保不住,许敬宗是真的愁。

    到了书房,李治已是坐着,见许敬宗进来,他主动行礼问好,态度举止,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而这,却是让许敬宗更是惆怅,因为客套,代表着疏远。

    “臣,参见殿下。”

    回完礼,许敬宗翻开书本,“殿下,今日讲的,是司马攒曹魏一事,“正始十年,司马懿趁魏帝曹芳,至高平陵祭陵时,以家中死士……”

    刚起了个头,王福匆匆进来,观他神色,似是有要事,许敬宗知趣的闭上嘴。

    李治的脸色,变得深沉,许敬宗试探道:“殿下,是生了什么难事?”

    “无事,庶子,今天孤有些不适,课就上到这吧。”

    许敬宗心一苦,作揖后离去。

    李治看他走远,收回目光,问道:“那林七可是真的去巴州了?”

    “他确实一大早就出了城,贺石遣人一直跟着,不过,出城以后就跟丢了。”

    “一群废物。”

    骂了一句,李治开始思索起来。

    王家的事他并不知道,只觉得李承乾因为区区一个商人,便让人赶去巴州搜罗杨瑞林的罪证,这听起来有些不符合他的性子。

    在李治看来,李承乾是个冷酷无情之人,别说只是恭恭敬敬待了他几天,就算是对他有天大的恩德,只要不能带来利益,李承乾才懒得管其是死还是活呢。

    他现在要替这商人出头,怕是有着另外打算,比如,是不是知道了杨瑞林曾受指使要杀了他,所以现在借着这商人的由头,想把杨瑞林给挖出来。

    只有这般解释,才符合李承乾的性子,才符合他行事的逻辑。

    赵国公府的后堂,长孙无忌一身蓝色的休闲宽衣,正怡然自得的品着茶。

    管家领着王福进来。

    “奴婢见过相爷。”

    长孙无忌未起身,坐着拱拱手,邀请王福坐下,他亲自给王福倒了杯茶,示意其尝尝。

    王福抿了一小口,他不懂茶的好坏,所以尝不出个什么来,便笑着连连夸赞好茶。

    “王公公,殿下有何吩咐?”

    “相爷,当年李承乾途经巴州,您让刺史杨瑞林是如何动手的?”

    长孙无忌眼眸一抬,“王公公,陈年旧事了,怎么提起这来了?”

    “相爷,李承乾遣人去巴州,欲搜寻杨瑞林的罪证,殿下觉得,是否是他知道了当年的事。”

    “他是一直都清楚的。”

    “啊!”

    王福有些吃惊。

    长孙无忌缓缓道:“当年,杨瑞林先是指派了一股恶匪,半路劫杀未得手,后便又设宴相邀欲毒杀,但他应早有所察觉,席间什么都未吃,露个面后便匆匆离去。”

    “相爷,这杨瑞林靠得住吗?”

    “他跟随我多年,让殿下放心。”

    “相爷,李承乾在巴州那几日,有一商人对他格外追捧,后来杨瑞林将这商人抄了家,他正是以此事为由,遣人去巴州搜罗的罪证,残害良善,陛下最是见不得这些,一旦真让他抓住什么把柄低到了陛下那,杨瑞林恐怕……”

    “王公公。”长孙无忌打断道:“那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他是通匪,罪证确凿,就是真让他寻到了什么不利把柄,也无碍,最多就是个处置不当之罪,出不了什么事的,你让殿下放心。”

    王福笑笑,“相爷,那杨瑞林在巴州多年,奴婢虽不知他官声如何,可再干净的人也难免会沾些灰尘,不管灰尘是明是暗,总归是不干净了,既然不干净,就经不住查。”

    “要是真被抓住了把柄,那位必然要捅到陛下面前,您想想,他要是再说上几句坏话,那杨瑞林能有几分活路可言,到时相爷可愿意顶着陛下硬保他?”

    长孙无忌不回答。

    “人一旦被逼上绝路,可什么都干的出来,万一杨瑞林到时为了活命,转头向李承乾举告怎么办?”

    “这怎么说都是个隐患,相爷,麻烦留着永远是麻烦,不如趁着还未冒头,把这麻烦直接去了,不就可安然无忧了。”

    长孙无忌脸一沉,“这是殿下的意思?”

    王福笑笑不说话。

    只是刚起了风,就要把草连根拔除,李治的心,也是够狠够冷够硬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兄弟两个是真像啊。

    送走王福,长孙无忌去了书房,他从书架后的暗格中,取出一枚玉佩,这玉佩质地精美,一看就是不俗,正面用金线还雕刻着一条龙。

    长孙无忌端详的看看,然后将玉佩放进了暗室中,这是一个把柄,一个可威胁李治的把柄,有这个玉佩在,就可证明行刺李承乾的事,如果有一天,当一股风刮来,李治也要将他拔了,那这东西,说不好能护他一次。

    不是舅舅跟外甥玩心眼,实乃是外甥的心太冷了,不得不留个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