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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章:劳力和民夫的区别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尤其是李承乾这样的人。

    他冷血无情,凡是对他不利的人,他会毫不留情的除去,比如早已被人遗忘的刘志玄。

    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比如火烧长安,比如让程良骏作乱关中,比如让杨三刀祸害银州。

    虽然都是逼不得已。

    虽然枭雄都是如此心性。

    但他也实在不能算是个好人。

    这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好。

    他对你好,必有所求。

    李承乾求的是什么。

    自就是这些劳力了。

    徭役征发的民夫,一年一换。

    这就跟流水一样。

    你捧一盆水在手中。

    这水还是会慢慢的从指缝中流掉。

    你抓不住,也留不住。

    民夫就是如此。

    一年一换。

    没拉拢的必要。

    也没法拉拢。

    可劳力不一样。

    这些人,是花钱雇来的。

    修昭陵,虽然活重累人。

    可待遇也是不错的。

    这些劳力轻易不会离开。

    今年的活干完了,明年动工的时候,他们也还会回来,宫里头也绝不会去干那种一年换一批人的事,这世上所有事,都是熟能生巧,熟手总比生手要好。

    两万多人,就算会有一小部分的流通变动,可最起码能保证六七成的稳定。

    六七成,也就是一万多人,够了。

    甚至。

    都不需要这么多人。

    能笼络个五六千人,李承乾就心满意足了,李世民当年,不过也就是动用了八百来人。

    昭陵距离长安,咫尺之遥。

    若是有什么变动。

    五六千人足够成事了。

    这就是李承乾的目的。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将民夫给弄回去的原因。

    因为他们不稳定,因为他们不牢固,因为李承乾要让自己的拳头变硬。

    有句话说得好,天子,兵强马壮者居之。

    只要拳头够硬,李治,李泰,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

    不到万不得已。

    李承乾还是不想掀桌子的。

    这只是最后的手段。

    现在,人有了。

    之后,就该尽心笼络了。

    想笼络人,光凭聊天嘘寒问暖是不够的,这世上最牢固的,永远都是利益,只有利益捆绑在一起,才能真正的让这些人为自己所驱,等到某一天,要是事不可为,就算他不掀桌子,这群也会帮他掀桌子,赵匡义黄袍加身,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所以,下一步,该要搞钱了。

    钱能解决世上九成九的事。

    从六月开始,李承乾天天都跟劳力混在一起,他每月那一千来两例钱,全都用在了请客吃饭上。

    长孙无忌时刻关注着昭陵,李承乾每天做什么,他不说一清二楚,起码也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上次李承乾请人吃牛肉,长孙无忌没想着借机发难,因为他知道,这种小事无关痛痒。

    规矩是用来约束百姓的,对于权贵来说,只要不逾越政治上的红线,规矩和法度压根不重要,就算借此让人弹劾李承乾,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李世民让人不痛不痒的来骂上两句。

    挨顿骂,伤不到李承乾什么。

    要想给他个狠的,那就得沉得住气。

    所以长孙无忌隐忍不发。

    他在等。

    等一个更适合的时机。

    现在,这个时机来了。

    李承乾终日跟劳力混在一起。

    还经常请人家吃肉。

    哼哼!

    这够扣一顶蛊惑人心的帽子了。

    而他又还有谋反的黑历史。

    如此。

    这顶蛊惑人心的帽子,保不齐就可置他于死地。

    长孙无忌让人上书弹劾。

    李世民随后将李承乾叫回长安。

    皇帝直接将弹劾的折子扔了过来。

    语气颇为不善道:“高明,朕跟你说过,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你成天跟那些劳力混在一起做什么。”

    李承乾委屈巴巴道:“父皇,孩儿是犯过错,可难道犯过错,就不能跟人来往吗,难道一跟人来往,就是心怀不轨吗?”

    “那些劳力,和孩儿同龄,孩儿和他们来往,痛快自在,再说,他们是去修陵的,这寻常百姓家要是修墓地,主家谁不得管工人的饭,孩儿请他们吃肉,也是为了表示孝心,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好好干活,能更卖力的干活,这昭陵伙食粗茶淡饭的,干的活又累又重,孩儿体谅他们,请他们吃肉,又有何不可,孩儿一颗热心,怎么到了这些人眼里,就成了蛊惑人心意有不轨呢,他们就怎么专盯着孩儿呢,孩儿怎么着他们了,至于跟防贼一样防着孩儿吗。”

    李世民不过是说了两句。

    李承乾却是长篇大论一大串。

    自黔州回来长安,李承乾一直都很沉稳,这还是头次见他耍脾气。

    瞅着那气愤填膺的模样。

    李世民叹口气,放软语气道:“你毕竟身份特殊,跟那些人还是少来往的好。”

    李承乾气呼呼道:“孩儿明白了,回去昭陵后,孩儿就老老实实待在居所,安安心心抄经赎罪,孩儿不跟劳力来往了,也不轻易下山了。”

    说完,李承乾作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世民张张嘴,问向张阿难道:“朕是不是让高明伤心了。”

    张阿难沉默了会,轻声道:“陛下,也许大殿下只是觉得委屈,陛下当年跟殿下同岁的时候,不也是喜欢经常往军营里跑凑热闹吗。”

    想起当年,李世民先是笑笑,然后又叹了口气。

    从两仪殿出来。

    李承乾脸上的怒气立马消散。

    他瞄了眼东宫方向。

    微不可查的轻笑一声。

    弹劾他?

    干得好。

    弹劾的真好。

    以后多弹劾些吧。

    李世民的眼睛看的深的呢。

    这朝廷里头的人。

    谁的靠山是谁。

    谁是谁的门下。

    谁跟谁来往密切。

    李世民心里头一清二楚。

    让人弹劾自己。

    难道真以为李世民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指使吗。

    弹劾吧。

    弹劾的多了。

    也就容易让人烦了。

    李承乾笑着回了昭陵。

    回来之后,他真如跟李世民所说的那般,成日里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待着,也不跟那些劳力唠家常了,也不请他们吃肉了,就老老实实的抄经,可说是深居简出。

    他突的没了影,这让劳力们还有些不适应,本来,每天到了下午,等他们干完活回到营中,这位殿下紧跟着也会过来,他会和他们一起蹲在地上吃粗饭,吃完饭后,这位殿下还会讲故事,不管是素故事,还是荤故事,他讲的都是一绝,劳力们很喜欢他的故事,听他讲故事,能放松心神,缓解干了一日重活的疲劳。

    现在,那位大朗殿下,突然不来讲故事了,劳力们有些失望,同时,又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