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执法阁处理完堆积如山的事务,秦罗敷稍稍伸了一个懒腰。
“少主。”秦蕴之低声一唤。
“事情可是有什么新的进展?”
秦蕴之摇摇头,“江敛出水牢后这段时间都很安生,每天不是在休憩,对弈,便是一个人在院子里赏花,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在此期间,没有任何行迹诡异的人接近。”
秦罗敷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此事我已知晓,暂且先放一下。”
“听闻近几日有落霞峰弟子在山下做任务的时候遇袭,可知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据说是一头刚成年的火狮兽,那些弟子都是筑基期,无力抵抗,若不是洛成瑾师兄及时赶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秦蕴之心有余悸,他带人查看过现场,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火狮兽是魔域的妖兽为何会跑来修真界,还是在天衍宗的地盘上。”秦罗敷面色凝重,感觉到难以理解。
火狮兽是群居兽,况且还是一头刚成年的火狮兽,必然是被层层保护起来,落单的可能性不大。
想到这里,秦罗敷不免忆起,江敛一直不肯说出来的魔域同伙。
这件事情会不会和那个潜伏在天衍宗的那个魔域同伙有关。
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敲了一下,“蕴之,下去准备一些伤药灵丹,我们去一趟落霞峰。”
落霞峰居于天衍宗的中央地段,占地面积极大,高耸入云,雾气腾腾。
秦罗敷和秦蕴之从仙鹤背上下来,得知她要来的落霞峰弟子,早已经恭候在一旁。
“秦师妹。”洛成瑾上前,他身上的真气比之初见精进很多。
“洛师兄。”秦罗敷朝他微微颔首,“我此次来是想看一下受伤弟子们的伤势。”
洛成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沉稳从容,“秦师妹,随我这边来。”
洛成瑾的眼下泛着青黑色,他与裴钰关系要好,裴钰入魔一事对他和灵珠道尊影响颇大。
灵珠道尊因为这件事情,已经闭关数月不出,落霞峰的事情都尽数交到他身上,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穿过鹅卵石小径,又走过拱桥,方才在弟子居前停下。
那些受伤的弟子已经被集中到一处。
步入内室,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的几张床榻上半躺着几个弟子。
屋外走廊上的桌子上还煎着药,药香四溢。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口,鲜血从包扎好的纱布里渗出,格外触目惊心。
一位少年背对着他们,正在帮他们查看伤口。
他一袭素白长袍,身姿修长,为了方便,衣袖挽起来,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皓腕。
“滚,不需要你假惺惺的装好人!”一个受伤的弟子生气的将路濯递过来的药碗拍飞。
药碗落地,应声即碎。
汤汁洒落一地,有一些溅到他手背上,顿时通红一片。
路濯被逼得后退几步,他看了一眼那位弟子,目光沉沉。
那位弟子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但又不甘心这样被他震慑住,扬起脖子还欲再说。
“一大早的,又在干什么?”洛成瑾率先走入,直接呵斥出声。
他现在作为整个落霞峰的管事,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管理弟子们之间的事情。
“洛师兄。”那位弟子看到他像是看到希望一样,“我怀疑火狮兽一事肯定与路濯有关。”
灵珠道尊不管事,洛成瑾脾气好,为人温和,弟子们大都不害怕他。
没有了裴钰的镇压,弟子之间划分帮派,抱团取暖变得再正常不过。
他们和路濯一向不对付,前几日外出做任务,遇到了路濯,他的兄弟不过是口头上羞辱了他几句,夜里就遭到了火狮兽的袭击。
那几个白日骂过他的那几个弟子,更是直接沦为火狮兽腹食。这要是巧合,怎么也说不过去。
洛成瑾眉头一皱,“没有证据,休得胡言乱语。”
他知道他们与路濯不对付,但他查看过现场,没有看到任何人为的迹象,就算再不喜路濯,也不能不辨是非。
“可是……”那位弟子还欲说什么。
洛成瑾反而给了他一个噤声的眼神,秦罗敷还在外面,落霞峰的家务事被人撞见,总归不妥。
路濯倒是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哪怕被人指着骂也没什么表情。
秦罗敷和秦蕴之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见他们形势平和下来后,才步入。
许是听到脚步声,路濯稍微抬眸看过来。
原本随意的视线在触及秦罗敷之时,微微一愣。
“秦师姐。”路濯下意识低唤出声。
里面的弟子们见状,也都纷纷问好,有几个还打算起身施礼。
秦罗敷连忙制止,“诸位无需多礼,安心养伤要紧。”
她的态度温和有礼,那些弟子们不禁心生好感。
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询问了一下当时的大概情况。
她大致可以推测出这件事情的经过,但这事涉及落霞峰的私事,她毕竟是小辈,灵珠道尊没发话,确实不好插手太多。
让秦蕴之把丹药分发给他们,又宽慰几句,秦罗敷才将视线转到路濯身上。
“我竟不知,路师弟还会医术。”
路濯捏着纱布的手一紧,“平日里闲来无事学了一些,现在倒也略有小成,秦师姐事务繁忙,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他们的伤如何?”
秦罗敷没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结,而是直接询问。
“除了个别弟子伤及肺腑,需要好生调养,其余弟子都是一些皮外伤。”路濯眼眸低垂,嗓音清冽,整个人都沉稳不少。
秦罗敷点头,路濯的医术看来不低,不然洛成瑾也不会让他去照看那些弟子。
洛成瑾一个人管理落霞峰的事情,事务繁忙,警告过那些弟子后,就没有过多停留,向秦罗敷提出告辞。
秦罗敷也有很多事情做,也不打算继续停留,带着秦蕴之出了弟子居。
“秦师姐留步!”
背后突然传来呼喊,秦罗敷回过头,只见路濯匆匆跟出来,面色微红,喘息未定。
秦罗敷有些迟疑,“路师弟可还有事?”
“听闻师姐成功突破洞虚期,濯还未来得及恭贺,微薄之礼,还请收下。”
他将一个方形小木匣递过来,秦罗敷顿了一下,伸手接过。
路濯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食指指腹,忍不住蜷缩起来。
匣子沉甸甸的,里面的东西恐怕不少。
“多谢路师弟。”
秦罗敷视线不经意的瞥过他被汤药烫红的手背,顿了一下。
只见他的手背已然长出水泡,水泡周边泛着淡淡的紫色,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突然捏住了他的手腕,力气有些大。
火狮兽喜热,常年生活在干旱少雨之地,以冲天兔为食,而这冲天兔喜食紫金草,紫金草遇热变紫,由此得名。
路濯忍不住眉头轻蹙,下意识去看她的神情,“师姐,怎么了?”
秦罗敷一下子松开他的手,极快敛下眼底的情绪,摇摇头。
“师弟手上的伤,还请及时上药。”
路濯将袖子放下盖住手背,低低嗯了一声。
“裴师弟之事我在宗门也略有耳闻,还请师姐不要挂怀,人各有路,相信裴师弟终能破茧成蝶。”
“唯愿如此。”秦罗敷神情莫测,意有所指,“师弟玲珑心窍,真诚待人,实乃常人所不能及。”
目送路濯离开后,秦罗敷的神色彻底冷下来,对着一旁的秦蕴之道,“查路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