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白瑾临面色不愉,缓缓站起身子。
旁边懂事的侍从早已上去压制住瑾昙。
他们朝瑾昙膝盖上狠狠踹了一脚,语气森然:“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得罪公子。”
瑾昙被他们按着,跪趴在地上,死死咬住下唇。
白瑾临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看着瑾昙。
“瑾昙,你要清楚,在白府除了我父亲和母亲,便是我说了算,我要你死你便得死。”
他的母亲可是白家真正的主母,又与白家主是青梅竹马,自小感情深厚,非常人能及。
而他白瑾临,便是白府最尊贵的公子,可不是一个外室所出的贱种能比的。
瑾昙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不喜欢白府,也不喜欢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同样憎恶自己的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液。
白府原本只有白瑾临一个公子,可谁知白家主在外游历,因为修炼傀儡术,导致神志不清间,与一位貌美农女有了露水情缘。
而清醒过来的白家主,羞愧难当,毅然决然抛弃了那位农女,回到了白家继续与名正言顺的妻子琴瑟和鸣。
殊不知那位农女那时已经怀有身孕,她历经千辛万苦独自产子,并抚养长大。
期间,她去了好几次白府,但都被拒之门外。
白家主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白帝城就那么大,有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但是为了维持他的体面和不影响他和白夫人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没有出面处理这件事情。
直到三年前的一场瘟疫夺去了他母亲的生命,展露了傀儡天赋的他便马上被白家的人接走。
白家主视他为耻辱,瑾昙也不见得多待见他。
白瑾临朝那些仆人身上淡淡看了一眼,“把她给本公子抢过来。”
仆人们闻言,立即要从他怀里抢走秦罗敷,瑾昙发狠的瞪着他们,死死抓着不放手。
可对方人多,他毕竟年岁小,因为营养不良力气也小,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人偶很快就被他们抢走,恭敬的送到白瑾临面前。
他接过人偶,细细打量着秦罗敷,伸出指尖想要去触碰她的脸。
瑾昙愤怒的瞪着他,“白瑾临,不要碰我的敷敷!”
白瑾临一顿,朝瑾昙的方向看了一眼,了然。“原来她叫敷敷啊。”
他又垂眸去看秦罗敷,透着淡粉的纤长指尖轻轻点在她眉心中间。
“敷敷?”
白瑾临低下头,凑近秦罗敷,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认真专注的看着她,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秦罗敷面无表情,她现在手脚能稍微动弹一些,衣袖底下的手开始一点点聚气。
“啊!”
眼前之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脸色顿时煞白。
瑾昙不知道何时摆脱了身旁压制之人,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猛地朝着白瑾临的腹部撞去。
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白瑾临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踉跄直接后仰,向着旁边的水池栽倒而去。
就在即将落水的瞬间,白瑾临的眼神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不敢置信,瑾昙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他动手。
可此刻的他已无暇顾及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水池坠落。
与此同时,被白瑾临松开手的秦罗敷也被甩到半空中,眼看着就要重重地摔倒在地。
瑾昙指尖弹射出白色的丝线,一下子就将秦罗敷卷到怀中。
池里传来巨大的落水声,白瑾临挥舞着双手,在池水里不停的扑腾。
看到他落水,仆人们纷纷慌了神,他们手忙脚乱的想要将白瑾临拉起来,凉亭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趁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瑾昙单手抱着秦罗敷,猛地迈开步子,像一道旋风,消失在众人面前。
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将那些想要追过来的仆人统统甩在身后。
他的心跳极快,像是要跳出胸腔。秦罗敷被他按在怀里,感受格外强烈。
直到路过一棵繁茂的大树之后,他才停下脚步。
瑾昙倚在树干旁大口大口的喘气,汗水从他的额头落下。
瑾昙不敢带秦罗敷回蘅院,怕白府的人去那儿堵他。
白瑾临睚眦必报,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他在白府除了蘅院也没有什么去处,还要连累敷敷陪他一起。
“敷敷,对不起……”
瑾昙低头看着秦罗敷,湖绿色的眼睛里都蒙上一层水意。
他的五官本就精致,经过剧烈的运动后,脸颊上浮现了两团红晕。
秦罗敷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的感受,甚至不惜去得罪白府最受宠的公子。
他们傀儡师难道对自己创造出来的傀儡有什么独特的情结不成?
也许是累了,瑾昙不再往前,他盘腿坐下,安静的倚靠在树干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腕却还是紧紧圈住秦罗敷。
天色一点点地暗沉下来,月亮悄悄地爬上枝头,洒下朦胧的银辉,轻柔地覆盖着大地。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轻风,大朵大朵的乌云迅速汇聚起来,如墨汁般瞬间遮蔽了天空中的圆月。
星星点点的雨水从云层中滴落下来,秦罗敷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闪烁,仅有那一抹微弱的月光也被厚重的乌云所遮挡。
这是大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瑾昙自然也注意到了天气的变化。他虽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淋,但是不希望敷敷被打湿。
天色已晚,白府上下都安静下来,他带着秦罗敷找了一处木亭坐下来。
雨势开始一点点变大,很快便变成了倾盆大雨。
雷声轰鸣,在天空中蓦然炸开,将整个大地照得忽明忽暗。
风声裹挟着雨声响个不停,也许是太累,瑾昙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慢慢睡着。
秦罗敷见他真正睡着后,才轻轻动了动手指。
她挣开瑾昙的怀抱,从他腿上跳下来。
灵光一闪,一位白衣女子便出现在亭子里。
风吹动她的裙摆,青丝拂动,明亮的闪电瞬间照亮她清冷的眉眼。
瑾昙突然蹙起眉头,手无意识的朝怀里摸去。
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他整个人都不安极了。
他伸手,开始朝旁边去摸,直到摸到一片柔软的衣角。
他摩挲着上面的霜花纹,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里,安心的继续沉睡。
外面不断有雨打进来,瑾昙身上的衣服都要被打湿了。
秦罗敷抬手在亭子外面布下一道结界,雨水再也无法打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