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敷从执法阁出来,就往无垢峰的方向去。
最近这些时日,魔域是越来越不安分。
一些边境上的小宗门已经多次遭到魔物的进攻,不堪其扰,向几大宗门发来求助。
现在也许只是试探,再这样下去,魔域迟早会发动全面的进攻。
她从仙鹤背上下来,径直往归澜殿的方向走去。
许久不来,归澜殿前的翠竹林意外的萧条许多。
绵绵细雨飘落而下,带来丝丝凉意。
湿润的空气中掺杂着一股糜烂的香味,宛如枝头的花朵被指尖碾碎,汁水四溢。
秦罗敷在归澜殿里找了一番,没有见到厌清澜。
她又沿着莲花池边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厌清淮的身影,给他们发去的传音也没有半分动静。
奇怪。
厌清澜很少出门,平日里不是闭关就是一个人对弈。
厌清淮是妖身,就更不可能出外面晃悠。
秦罗敷想不通,空气中那股香味却变得浓郁了许,但并不呛人,也没有任何让人不适的感觉。
细雨蒙蒙,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洋洋洒洒的飘落在被精心照料的花卉上。
秦罗敷以为香味是那些花散发出来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找不到人,打算等一会儿。
秦罗敷在一个凉亭中的桌案边坐下来,单手撑着下颌,去观察那些花朵。
白色的小花藏匿在绿叶中,羞羞怯怯的,花瓣上带着点点莹润的水珠。
也许是雨天的氛围,又或许是屋檐下不断滴落的雨滴声的影响。
秦罗敷看着看着,一股倦意慢慢涌上心头来。
她眼皮一闭,趴在桌案上便失了知觉。
秦罗敷在梦中睡得十分不安稳。
无数根青色茎蔓一直朝她身上缠绕,收拢,密不透风的将她包裹起来。
任凭她怎么扯,怎么拉,也摆脱不掉。
那股香味也越来越浓郁,几乎到了呛鼻的地步。
让人闻着浑身无力,眼睛越发睁不开。
它们似乎是刚从水里出来,湿漉漉的,将她身上的白衣都洇/湿了些许。
裙摆被推/上膝盖,那些茎蔓不知餍足,亲昵的蹭/着女子白皙/滑腻的小/腿,一路往上/缠绕。
秦罗敷意识不清,伸手想要去拽大/腿上的茎蔓,双/手立即被其它茎蔓绑/起来,动弹不得。
伸腿去蹬,除了让它更轻易的往裙/摆里/钻,没有任何用处。
突然,身上一松,缠绕在腿上的茎蔓瞬间消失不见。
有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走来,抬手将她身上其余的茎蔓,也扯了个干净。
一股清透雪莲的香味传来,让晕胀的大脑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那人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俯身,将她膝盖上的裙摆拉下来,严严实实的盖好。
冰凉的发丝划过脖颈,带来丝丝痒意。
他轻柔的将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令人心安的雪莲香顿时抚平了所有不安。
之后,意识便沉入无人之境,一阵安宁。
直至一觉醒来,秦罗敷还未完全回过神。
雨下得越来越大,细细的雨丝从凉亭外飘进来,她的指尖都有些湿润。
秦罗敷动了一下,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银色莲纹外袍。
她眼睫一颤,就看到对面认真煮茗的清冷神尊。
厌清澜手执青色的蒲扇,雾气氳氲着他精致的眉眼,宽大的流云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腕。
垂下的白色眼睫犹如落雪,薄粉色的唇瓣仿若沾上水/意。
秦罗敷晃了一下神,就对上清冷神尊看过来的视线。
她顿时坐直身子,将身上的外袍递给他。
“师尊,你的衣服。”
厌清澜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有接过,反而将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归仪,尝尝看。”
白玉杯里的茶水,热气缭绕,香气四溢。
杯子小巧,秦罗敷接过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与厌清澜的指尖相触。
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碰撞,双方皆怔。
秦罗敷被雨水浸湿的指尖,普一接触到厌清澜温热的指腹,忍不住蜷缩一下。
厌清澜平静的收回手,安静的看着她。
秦罗敷并不在意这个小插曲,轻抿一口茶水,有些惊讶,“师尊换新茶了。”
厌清澜喜欢的不是无色无味的浮生茶么,怎么突然换口味了。
“这是专门为归仪准备的。”
厌清澜知道她不喜欢浮生茶,虽然她不曾说过,但他还是观察出来了。
“归仪喜欢的话,可以随时去储藏室里面拿。”
秦罗敷颔首,“那归仪便谢过师尊了。”
“归仪此次来归澜殿,不知所为何事?”
厌清澜了解秦罗敷的性子,没事的话,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修炼。
秦罗敷将前因后果说给他听,厌清澜听后沉思了一会儿。
“此事,我会让宗门里的其他人去办,归仪便好好休息。”
秦罗敷点点头,又想起方才做的噩梦和那股香味,眉头一皱。
“师尊,归澜殿里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厌清澜顿了顿,背脊有些僵硬。“我并未闻到。”
秦罗敷又仔细嗅闻一下,那股香味确确实实消失了。
“不对劲,不久前还有的。”她低声呢喃,有些想不通。
“也许是归仪太累了。”厌清澜垂眸,唇瓣紧抿,不太想去讨论这个话题。
秦罗敷虽然觉得奇怪,但厌清澜看起来却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情,她也只好放在一边。
“师尊,今日怎么不见厌清淮?”
“清淮他身体不适,在休养。”厌清澜神色淡淡,执起茶壶,又为秦罗敷添上一些茶水。
“原来如此。”秦罗敷点点头,厌清澜没有多言,她也不会多问。
两人又聊了一些宗门内的事务,秦罗敷就几件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征求厌清澜的意见。
良久,她才起身告辞。
此时,雨正好停了。
厌清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出声:“归仪。”
秦罗敷刚走几步,听到他的声音,就回过头来。
“这些日子先不要来归澜殿,我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
秦罗敷愣了一下,才颔首浅笑。“好。”
目送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厌清澜才收回视线。
他挥手将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好,才转身走进另一侧的内殿。
厌清淮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浑身发抖。
衣襟松松垮垮的,脸上还带着薄红。
“清淮,你今日太过分了。”厌清澜看着厌清淮,语气略带冰冷。
厌清淮呜咽一声,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
“兄长,我也不知道秦罗敷会来,对不起,发情期实在是太难捱了。”
厌清澜看着自家弟弟那一副惭愧的快要落泪的样子,再也说出任何指责的话。
“对不起,是兄长当年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厌清淮将头埋入膝盖里,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会怪他,要不是兄长,几百年前他就该死掉了。
“兄长,秦罗敷会怪我吗?”厌清淮死死捏紧袍角,指尖泛白。
“我没跟她说。”厌清澜摇摇头,“等过了这段时间,你亲自再去向她道歉吧。”
厌清淮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