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进了院子便肆无忌惮的到处观看,心里感叹啊,好精致的小院,可见南方人对生活的追求,精致,雅气,细腻。
也难怪江南士绅文人都喜欢投降,不愿意打仗,就有钱人这小日子,脑袋里指定装的都是风花雪月,名士风流,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民族大义,家国情怀。
程风在马桥住了五天,先拜见了董其昌夫人龚氏,当龚氏得知程风是袁可立的学生,是代表老师登门拜访董先生,也是非常热情的接待。
参加董祖辉的归家宴外,还在董家族人的指引下,带着重礼先去上海县法华汇拜见徐光启,可惜徐光启还在天津,接见程风的是留守在家的徐光启长子徐骥。
又在华亭县城北城冯恩宅拜访陈子龙,可惜陈子龙人去了南京,并没有在家,程风也没见着人,只得拜见了陈子龙的父亲陈所闻。
除了四处拜访,还派出人手花了五天时间,把个松江府周围几个县城的红白沙糖,去年的棉花席卷一空。
五月十三日,于雷带领船队终于来到董家渡口汇合,剩下的事如何安排,就是董祖辉和于雷的事了。
大少开心的上了装满沙糖和棉花的船,带着小伙伴们吃着各种江南糖点,跟着沈有容离开了上海县,沿长江而上,去往宣城。
五月十四日夜,舰队在悄无声息中越过了南京城。
十五日中午到达芜湖,进入长江支流水阳江,十六日舰队到达宣城。
离家四年后,老将沈有容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南直隶宣城县洪林镇。
在这里程风不但见识到了一望无际,纵横阡陌的水田,也见识了什么是儿孙满堂。
沈老爷子有八个儿子,二十几个孙子,几十个重孙子。除长子沈寿岩在北直隶为官,子女未在老家。
其他七个儿子,除老二,老三战死,留下的儿女不多。其他五个有四个都在南直隶各地为官,只有老六沈寿岳在家奉老。
因为儿子多,所以沈家孙子孙女成群,重孙子也成堆,全在宣城老家上家学,整个洪林镇,单是沈老爷子的直系血亲,就占了半座城。
当程风在沈家正堂,见到那跪满了整个院子参拜沈有容的队伍,喊爷爷的,喊太爷爷的,乌泱泱的全是人头。
程风随便估算了一下,估计得有七八十人,就这都还没到齐整,全到齐都能组建一个连了,这阵势,好家伙。
程风感叹啊,要是自己家里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还都是读过书的,那自己得有多幸福,完全就可以搞出一个程家军来了。
可惜,自己家一个哥哥都没有,就两姐姐能帮上忙。
程风在沈家住了八天,沈有容在十天时间里,利用请四邻乡老之机,与当地的士绅豪们达成协议,六钱银子一石,收购前年的陈粮。
因为已经五月中旬,再有两月就是夏收,很多士绅都需要清仓,两年的陈粮有的是。
在沈有容保证粮食是为北方军队采购,不会出现在市场后,土绅们同意了。
于是,程风随船带来的三万两白银,足足的买进了五万石谷子,差点清空宣城好几家大户的粮仓。
五万石谷子,完全够三万人吃一年了。采购到了足够的粮食,程风总算是放下心来。
同沈有容商定,让老爷子好好的在家过个年,等明年过了正月十五再来,一起去看看淡水村建造得如何了。
至于找移民的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这事急不来。
对于东番岛,沈有容深有感情,他年轻时前后三次带兵登岛清剿倭寇,时间长达数年,可谓是对那东番岛了如指掌。
五月二十四,程风告别沈有容准备返回山东。
临近上船的时候,程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沈爷爷,您老是不是有个叫沈寿岩的儿子在北京为官?”
“是啊,老夫的长子就叫沈寿岩,在北京工部任员外郎。怎么啦?怎想起问他?”
程风笑笑:“沈爷爷有些事情不能明说,我就跟你说一句,找个借口,写信让他马上辞官回家,别在那里干了。
如果他不愿意回来,让他无论如何把他的儿女全送回来,北京那里一个也不要留,而且要快,必须在今年九月以前。”
听到程风的话,沈有容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妙,这小子的嘴,听说是开过光的,他的话怕是不可不信。
老头信程风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低头看着程风问:“你肯定回到老家就安全?”
程风摇摇头:“这个我不敢说,毕竟这宣城也归大明管,归大明管就不敢保证。”
沈有容沉思之后道:“要不我让他们去找你,你把他们送到希望岛去可行。”
程风想了想:“这样,你就在信中告诉他们,出门什么也别带,空着手走,只说是出门游玩,到天津后去找天津环球商行。
九月时我应该会在天津,只要他们能到天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目送舰队走远,沈有容心里不踏实,转头回家就开始给儿子写信。
程风离开洪林镇,顺江而下,中午就过了芜湖,当晚越过南京城,在靖安靠岸休息。
五月二十五日傍晚,重新返回上海董家渡口,把船上的粮食分出一万石给于雷运往台湾。
五月二十六日,上午十点,舰队驶离黄浦江进入长江,中午一点,舰队进入东海,舰队转向正北。
此时正是东南风起,舰队高速航行,终于在五月二十九日到达成山头。
台北号,琼州号,交州号进入马栏湾,马邑城号没有停航,直接驶向希望岛。
从三月离家到五月底回来,时间长达三月,走时才开始春耕,回来时玉米都开花起缨,红薯秧子都爬满了地。
当程大龙得知侄子从江南买回几万石谷子,心里老激动了。
去年一年没有下雨,冬天冷个半死,愣是连雪花都没有飘一片。
今天打开春以来,还是没有下雨,整个寻山所,前卫守御千户所三万亩刚开垦的土地,愣是一根苗都种不下去。
现在唯一能正常种植庄稼的,也就向阳村,红旗村,试验新村那八千亩土地。
只是这八千亩地全部都种了玉米,红薯和马铃薯。春小麦是一亩地也没种。
那八千亩地能种,也全靠那龙泉井水一直没有枯。四月的时候,土地干裂严重,去年用的好好的自动抽水泵,竟然抽不了水。
村民们不知为何,后来检查才发现,从上到下所有的陶瓷管道全部都炸裂开来,早就不能用了。
吴正,陶师傅,刘永寿几人看了,也不知道为何会全部炸裂。
好在这东西已经烧制过一次,也安装过一次,有了经验,只好重新又烧制了一套重新装上才得正常抽水,要不然就这八千亩地都保不住。
最近粮食涨得厉害,有粮的大户愿意卖粮的也越来越少。眼看着粮仓里的存粮日日减少,程大龙正急得火上房。
现在侄子运来几万石粮食,程大龙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如果没有意外,省着些吃,应该可以坚持到明年了。
可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肯定会出意外,再过三个月,就会有一批流民会逃到青山堡来。
连续两年大旱,普通的百姓已经花光了最后的财产,剩下的就只剩卖田地,还是卖儿女的问题。
家里田地较少的百姓,终于支撑不住。各地有些良知的士绅地主,在配合官府赈了一年多的灾之后,慢慢的也感觉到这天气不妙。
为了防止自己家被这该死的天气所影响了,搞到最后自己的家人没饭吃,家底稍小一些的士绅地主开始不愿意出粮了。
士绅地主开始捂紧自己的粮袋子,不再愿意出手帮忙。本来就只能施一些稀粥的官府,顿时捉襟见肘,赈灾也赈不下去了。
天启五年的秋季,山东,河南,河北,直隶出现了第一批小规模流民潮。
就是这一年,大明原本还算良好的社会风气逐渐的堕落,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河南,河北,北直隶的流民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逃荒,只知道到天子脚下才可能有活路,于是,一股脑的全部都涌向了北京城。
因为去年天津流民穿越山东去成山的影响,山东的这小批流民没有逃往京城。
全朝着传说中的,有穷人活路的地方逃亡,给青山堡造成不小的冲击,但也拉开了北方流民大规模移民台湾的序幕。这些都是后话。
已经到家,剩下的事不用大少管,只是在自船靠岸的时候,看了看船坞里的已经完工九成的新船。
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双龙泉东边的一处新建设的院子自言自语:那应该就是新建的酒厂吧,抽个时间带过去看看搞得怎么样了。
程风刚回到学校门口,就见到在学校的右面建了好大一座院子,院子的大门上还挂着回春堂三个字。
好家伙,几个月不见,还真的修了一座大大的医院出来。
程风高兴,跑进医院去先给李树初,戴铭轩请了安。
这才跑进教师院去给老师,师母请了安,父才屁颠屁颠的跑回了家找老娘去了。
三个月没见妈了,想啊。回到家里,老妈果然在家,老妹程思雨都有八个月了,正坐在炕上扳手指。
程风趴在妹妹身边逗弄了几句老妹,才抱着老妈的手臂,眉飞色舞的讲述这三个月的江南见闻。
听得程王氏心生向往,伸手摸摸程风的脸,笑道:“儿子,下次再去江南,能不能带娘一起去,让娘也长长见识。”
程风呵呵一笑:“娘想去江南,简单,咱们明年冬季去南京住就是。”
程王氏开心的笑了,伸手抱着程风贴了贴脸蛋:“还是俺儿有孝心。”
只是程王氏并没有把儿子说的明年冬季去南京住的话当真。
第二天清早,程风跟着姐姐们早早的就回了学校,出早操时,程风总算是看到自己想看的场面,近千人集体打八极拳,声势浩大,宏伟壮观。
小少年吴钟在高台上领拳,总教头赖道人站在高台上扫视全场,满脸的严肃与庄重。
出完早操,程风又去了老师家,上交了自己三个月的练字本,这是大少当时出远门时答应老师的家庭作业。
袁可立接过学生的作业本,还是有些满意的,小徒弟出门三月,没有忘记自己还有学业,不管字写的好不好吧,只看了作业本的厚度,觉得还是认真的写过几天的。
程风告辞退下,忙自己的事去了。
袁可立也拿起作业本查看。只见作业本的封面上写着《海外奇闻录之帝国的余辉》。
袁可立一看,这还是抄写的故事。心里好奇,便认真的起这篇故事来。
故事的内容是这样的:据说在遥远的大洋对岸陶唐洲,有一叫《大暗神国》的大王国,是陶唐洲最大的王国。
从立国至今,己有二千零四十年国祚,大暗神国的国王姓洪,传至芊斋王时,已是第十三位国王。
芊斋王称王四百八十年,在位期间,因为朝里宗门的代理人强行索要高额回扣,逼反了西南方的小家族。
拼命欺压北边的兽人,逼反了北方的兽族,几十年战争,把大暗神国搞得国库空虚。
芊斋王死后,其长子继位,不想第十四位国王刚登基一年,因为神国财政空虚,国王想征收商税。
可全国的商业都在各大宗门手里,自古都是宗门分国王的钱财,哪有国王分宗门钱财的道理?
国王收商税,自然就侵犯了各宗门的利益,于是各宗门暗中联合,一包诛仙散要了国王的命。
于是年仅一百四十岁的世子继位,年号:地碧。
地碧王是名器修,喜欢炼制各种器物,年纪虽小,但知道自己老爹是怎么死的,自然想要报复。
仗着自己年纪小,装着不懂事,把管理神国的权力下放给了自己的大管家。
自己装着只喜欢炼器的样子,表面上从不过问王朝的事,暗地里支持大管家搞事情。
大管家知道自己的权力是哪里来的,自然顺着主子的意,还是强行推行了商税和矿税的征收,抓住个机会就会把那些宗门的代理人往死里整。
但是那些宗门一时找不到机会搞死地碧王,就朝地碧王的儿子下手,所以地碧王登基六十年,只要生女儿没有事,只要是儿子全都夭折,最后只活了一个儿子。
可是在地碧王第六十年的时候,一颗天外流星。砸进了王城西南角,引起大爆炸,造成了数万百姓的伤亡,地碧王唯一的儿子也在这次大爆炸中被人捂死,还说是被吓死的。
地碧王从些无后,就算如此,宗门也没有罢休。
终于,在地碧七十年的某一天,地碧王乘船落水,搞死地碧王的机会来了,有府医进言,落水有可能会感染风寒,须要喝预防风寒的药。
果然,一碗普通的预防感冒的汤药,还是要了身强力壮的地碧王的命。
各宗门又推出了地碧王的弟弟登基,年号:稗镓,稗镓王年少,从小生活在深宫,活人都没有见过几个,那知道各宗门的弯弯绕绕。
只知道哥哥家的大管家不招宗门喜欢,便应了宗门的要求,把己经成为自己大管家的大管家杀了,断了自己的左膀。
又有宗门长老提议,做为受全宗门爱戴的大王,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王国内宗门弟子的道德节操?
我们大宗门都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都是谦谦君子道德的典范。
大王天天派人监视着我们,这对我们不尊重,也不信任,希望大王把监视各宗门的督查人员撤回。
稗镓王一想也是,自己手下的各宗门,个个的都饱读圣贤之书,人人是谦谦君子,怎么可能会有小人。
于是就把监督各宗门的人手撤了回来,关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断了自己的右臂。
左膀右臂都没了,最少还有眼睛耳朵吧。
可稗镓王觉得吧,偷听别人说话那是不道德,监督别人干活那是不信任。
于是把这些给自己打探消息的人也全部都撤了回来不再放出。
从此以后这稗镓王是左膀右臂也没了,眼睛也瞎了,耳朵也聋了。
稗镓王刚登基没几天,就被宗门代理人一句征收商税矿税是与民争利为由,要求取消。
这稗稼王都没见过普通的百姓,他哪分得清楚谁是官谁不是民啊,宗门的人怎么说,他就怎么信。
于是,便随了宗门的愿,取消了所有的商税和矿税。
可国家需要税收,不收商税矿税,钱从何来?
宗门长老道:“但凡是开矿的,经商的都很穷,饭都吃不上,不能征他们的税。
天底下最有钱的是种地农民,农民最有钱,应该多征他们的税。”
稗镓王相信了他们的话,就把所有的税收全部压在百姓的身上。
可就算把所有的税负都压在了百姓身上,你收来的税能干点正事也好啊。
可这稗镓王哪里知道,他绞尽脑汁收刮百姓得来的税款,啥正事没干,全让那些宗门的长老用各种各样的名义,爪分了个干净。
就算如此,宗门长老门也觉得这样还不够,就趁着稗镓王耳聋眼瞎之际,暗中勾结北方的兽族,出卖大暗王国的利益,向上往死里坑稗镓王,向下往死里整大暗王国的百姓。
终于在稗镓二十年的时候,不堪重负的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开始造反。
造反进行了整整一百七十年,最终,造反的百姓攻进王城,推翻了立国二千七百六十年的大暗神国。
而稗镓王最后只能在自家后山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到死他都不明白,至从自己登基为王起,天天勤勤恳恳的,累得半死。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猪还差。可为什么这个王朝的百姓还是要造自己的反。
到死,他都是个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勤勤恳恳的还是会亡国的糊涂王爷。
大暗王朝亡国了。可推翻大暗王朝的造反头领李黑鸭是个棒槌,他除了会抢劫,会杀人外,就只喜欢钱财和美女。
至于如何治理国家,那是狗屁不通,对于被自己打下来的地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管理,最后被北方的兽族捡了个漏。
兽族跟在李黑鸭后面,李黑鸭负责在前面抢钱抢人,抢粮食。
兽族在后面,负责接收一座座没人管理的城市,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得了天下。
也开启了神国三千年兽人统没的黑暗时代,最后被域外的魔族欺负得差点亡国灭种。
故事写的是跌宕起伏,精彩万分。不失是一本能引人入胜的好故事。
故事里,程风把天启,崇祯两朝发生的所有大事都写得很清楚,虽然换了一个名字,换了一种说法。
但是如果认真查对的话,还是会发现同当朝的很多事情是可以重叠的。
程风还在后面写了自己的看法,对大暗神国的灭亡原因,总结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但是袁可立在看完了这个故事之后,并没有往这方面想,毕竟程风在故事里拉长了时间线。
也认真的思考了程风对大暗神国灭亡原因的分析,也觉得有些道理。
他只是对程风的字很不满意,特别是后面,明显是赶出来的。
袁可立把作业本中的错别字改过来后,第二天就丢给程风,要程风重新写过,要认真的写。
可大少哪有时间写书,只是把作业本丢给李玉玲夫子帮忙抄写在空白的书籍本上。
大少找李夫子代笔,也是因为李夫子的字绢秀好看。大少要抄几本,到北京去时找机会送给朱由校看。
大少不想为作业浪费时间,他现在很忙,他要去五金厂看改进的第二版冲压机。
大少带着几张图纸,又找人帮忙抱了块汤碗大的磁石放羊车上,兴冲冲来到五金厂机械加工车间。
负责人罗三师傅带着几名师傅十几名学徒,正在使用冲压机冲压铁板。
程风看到了一座六七米高的机器,最顶上有一半圆的转轮,冲压机旁是由十二头牛拉动的畜力齿轮组。
这是第一台冲压机的放大版,还改进了离合齿轮系统。
大少观察一会,发现牛转一圈,那冲压锤头可以连续冲压二十四次。
一块烧红的铁块,只需要三轮冲压,就能打成很薄的铁板。
“少爷,俺们现在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一次打出一米见方的铁板,再大的打不了。”
程风嘿嘿一笑:“冲床这样可以啦,它本也不是用来压铁板的,它是用来冲压各种金属配件的。
比如,咱们改良的火铳配件,就可以用这冲床一次性冲压成型,又快又标准。
还有咱们用的轴承,也可以一次冲压成型,当然也可以冲压钢盔,钢甲等等。”
伸手拍了拍冲压机道:“只要先把模具做出来,也可以冲压机器的外壳。
而且这台机器只是个开端,就像咱们的机床一样,有了它,咱们再慢慢的改进,总能达到设计要求的。
就像咱们现在用的机床和那第一台机床相比,不知道机床改良过程的人,能说是一个东西吗?”
罗三道:“少爷说得对,只要咱们慢慢修改,总有一天会改成少爷图纸上的样子。”
程风嘿嘿几声:“机器这东西,不怕认真,就怕不认真。咱们慢慢改,总会有满意的一天的。
机器咱们不怕多,只怕少,现在咱们的铁还够用吗?”
罗三嘿嘿的笑得很开心:“咱们现在的钱多的很,用都用不完了,炼铁厂那里的库房里铁锭,钢锭都存了两屋子,少爷有空可以去看看。”
程风开心,笑的就更灿烂了:“够用了就好,咱们制造机器,须要很多很多的铁,我一会就去看看去。”
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张图纸递给罗三:“罗伯伯,我这里正好几样配件,你们先试试冲压法冲压零件,一是看看这机器的效果如何,二是摸索使用冲压机的方法。”
罗三接过图纸细看,如手锤一样的十字形薄铁片,一个长方型的带底座的铁盒子,还分上下分两层。
上层是圆柱型孔,下层是一小孔,最外面是个大圆槽,圆的直径都超过了上面的圆孔。
一大一小两个齿轮,两块长四方盖子,上下两层圆孔都有可以镶嵌轴承的大孔,结构很简单,零件好像又很复杂,其它小配件就更多了。
“少爷,这些用什么样的材料做?”
“薄铁片用生铁,但须要重新炼过,你就用小坩锅炼,用生铁化水后加入石英粉炼。
再加工成一毫米的薄铁板冲压就行。其它直接就开模用生铁冲压。
注意,阴阳模具一定要标准,不行就先找袁老爷爷帮忙,先雕刻木的,在翻沙成生铁的。”
罗三点头问:“少爷,这是什么机器?”
“手摇发电机的内外缸体。”
“啥是发电机?”罗三不懂又问。
程风只能说道:“这个有些复杂,说个简单的吧,就是可以可以制造出闪电的机器。”
“哦”罗三懂了,神仙用的法器,那就不问了。
见罗三不问了,程风又拿出一打图纸给他:“罗伯伯,这是破碎机的图纸,这机器结构简单,没什么难度,有空了试着做做。”
罗三接过图纸一看,还真的简单,一个大铁箱子,上下四层是如筛子般有大小不同的孔洞铁板。
最上面的用很厚的铁做的筛子。筛子上有一颗很粗的钢轴,钢轴上带着十几个大铁锤。真的是简单的不行。
罗三嘿嘿一笑:“少爷,这个不难,抽几天空就做出来了。”
见破碎机也没有问题,大少又拿出一图纸递给罗三:“这个,铁绞盘,结构也简单,有空时按尺寸做八架出来。
另外,照图纸上的尺寸打四条铁链出来,配这绞盘用的,时间不急,十二月能做出来就行。”
罗三见是绞铁链的,简单,熟悉得很,只是过铁链,好像细了些:“少爷,这铁链是不是细了些?”
程风道:“直接用钢打制,虽然细,但是强度够用了。”
“用钢打制就没问题了。”罗三无语,真是现在自己炼钢,钢来得容易,不然谁舍得用钢来打铁链啊。
“那就好,伯伯辛苦。对了,差点忘了,那舰用发射器生产出来了多少套?”程风问。
罗三道:“现在造出了三百套,大老爷说暂时够用了,有没有再生产。”
“那行,这事就麻烦罗伯伯了,我走啦,找袁爷爷去聊聊天去。”
大少蹦蹦跳跳的出了铁器车间,早有袁十五等在门口,见程风出来,便上早抱起问:“风哥儿,江南好玩吗?”
程风笑笑:“十五哥哥好,江南还行吧,也就那样,比咱们北方好点,爷爷们在忙啥?”
“嘿嘿,他们在造火枪,自从周爷爷钻了第一支铳管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加上咱们自己炼铁之后,现在铁料也多,也不怕浪费了。
帮助铁器车间生产完成发射器后,这一个月,几个老头搞了一百多支新式火铳。还做了100多支短火铳。
用那钻床钻铳孔真的没话说,所有的铳管尺寸完全一样。按风哥儿的话说,标准的很。
最近这一个月,他们也不想搞火铳了。想改改铳管,用钢的来做。
只是那钢实在太硬,他们使过很多的办法,每次坏的都是钻头,那钢铳管是一支也没钻出来。
这不听说你回来了,又知道你今天要过来,这叫我在门口等你。”
程风对火铳还是感兴趣的,毕竟是将来要做的生意嘛:“走走,带我去看看。”
袁十五抱着程风走进机械生产车间,见几个老头正。蹲在一台机床旁嘀嘀咕咕。
大少向来懂礼貌,一进门看见几个老头,便笑眯眯的开口打招呼:“爷爷们好。”
几个老头抬头一看是程风,都笑眯眯的回应:“哎哟,风哥儿你可回来了,好家伙,这几个月没见,长了一头啊。”
程风问:“爷爷们围在这里是在干什么呢?”
周北风道:“咱们在这里研究怎样给这钢棒儿钻孔。”
“那研究明白了吗?”
周北风苦恼的摇头:“没有,试了很多种办法,那钻头儿都转秃了,这钢棒儿才钻出一个坑。”
程风也摇头:“你们用的那钻头,说不定硬度还没这钢棍儿就硬,哪里钻得动。
再说了,这钢棍儿打孔,也不是用钻的,它是要烧红了之后,用没有螺纹的钻头,硬挤压的方式,挤压出来的。
这事爷爷们先放放,听说你们最近加工了不少的火铳,我想看看效果如何?”
袁丙辰这才抬头,看见袁十五还抱着程风,没好气的道:“你这傻小子,老抱着风哥儿干什么?
赶紧把哥儿的放下,去拿几支火铳过来给哥儿看看,长的短的都拿。”
“是,是,是,爷爷,俺知道了。”
袁十五慌忙把怀里的程风放到地上,自己跑到库房去拿样品。
三支长火铳,三支短火铳放在桌子上,程风蹲在桌子上,一条一条的扒过来看。全都是用了新式的枪托和燧石发火装置。
唯一不同的就是,手工打造的铳管是六边型的,机子钻孔的铳管是圆的。
相同的是,不管是六边形铳管还是圆柱铳管,管壁都很厚,很重。
那手铳也是,管壁厚厚的。程风双手端着手铳,想平稳的抬起都有一些费劲。
一看这质量,那就是打个几十年都不会坏的那种,这样的火铳,大少不喜欢。
“像这样的铳,你们试用过没有?能打多远?能打多少铳不炸膛?”
这个周北风最有发言权,因为这火铳自打生产出来,数他打的次数最多。
周北风笑道:“自从我们认真的测试过,标准装药能打一百二十步。”
“等等”大少马上做了指证:“怎么还在用步来计算?他不是已经定了计量标准的吗?没有用皮尺量过吗?多少米?”
周北风笑笑:“主要是说话,说习惯了,俺们认真的测试过,标准装药量能打到一百六十米。
一百二十米可穿普通甲,八十米可穿铁甲 ,六十米可穿三层铁甲。
试过装两倍量的火药,可达到二百四十米远,一次连续发射十铳,停火降温。两倍量火药,最高四十铳没有炸膛,再多就没有试过了。”
程风点点头:“这倒是挺不错的,双倍药量四十铳充不炸膛。爷爷们应该把这个标准的火铳参数记录下来。
我建议,爷爷们做一个固定的铳架子,把火铳绑在固定架子上,远远的用绳索拉。
一直打,打到这火铳炸膛为止,看看这火铳的极限在哪里,要打多少铳到顶。
另外爷爷们有没有发现这火铳很重,咱们装双倍火药,能打四十铳都不会炸,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把这铳管变得薄一点。
比如说咱们先把这铳管薄到极限,就是那种打个三铳五铳就炸膛的极限,然后一点一点的加厚管壁测试,直到出现在一百铳左右炸膛的为止。
还要记录下每一次测试数据,那测试的铳管,管壁的厚度以及最低炸膛的次数。都记录清楚。
重点记录好三个出参数的数据。分别是:一百铳,一百五十铳,三百铳。
直到管壁达到三百铳不炸腔,或者管壁的厚度已经赶上咱们现在这个火铳的标准为止。
自己双倍火药不炸膛的问题,要求只需要连续十铳用双倍火药不炸膛就达标。
最后对比三种参数的铳管,看看三种规格的火铳,重量差是多少。把这些参数都记录好,今后咱们有用。”
“风哥儿,咱们造个铳,只要打得远,不炸膛就行了,还要这么多的数据干嘛?”老爷爷们想不明白,造个东西干嘛要搞得这么复杂?
大少认真道:“原因很简单,这种火铳不可能是一辈子都这样子。
今后咱们肯定要改进,改进就需要这些参数。
咱们现在测试的越认真越好,以后改良的时候能省很多事。”
其实程风只是嘴里说得好听,心里想的却是:以后我就把两种不同的火铳分开卖两头,打一百铳炸膛的卖给女真人,打一百五十铳炸膛的卖给明军,两头通吃。
程风的解释,让老头子们明白了,要这些数据是为了改良用的。
袁老太爷道:“哥儿这么说,俺们就明白了。那用钢棒儿钻铳管的事,咱们就不琢磨了?”
程风笑答:“用钢棍做火铳管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琢磨了,我有现成的,比较成熟的方法,等机会到了,我告诉你们怎么做。”
袁老太爷笑道:“既然哥儿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也就不浪费时间瞎琢磨了。
对了哥儿,上次你让做的那个左轮枪,刘师傅那里做了一把铜的,还等着你去看呢。
我们几个闲着无聊,用铁的给你做了一把,要不要看一看?”
“铁制的左轮枪?”程风顿时来了兴趣。
“是啊,是俺们用精铁在车床上给你车出来的。和你那图纸上的一模一样,我们还在上面雕了花纹,好看的很。”
“快快快,拿来我看。”大少激动了,铁的左轮枪,这是要逆天啊。
很快,袁十五从办公室抱出一个木盒子放到桌子上。
程风看那盒子也雕刻着各种云纹,看着就挺高端的样子。
轻轻的打开盖子,里面果然躺着一把闪烁着金属白光的左轮手枪,很明显这手枪没有做过防锈处理。
程风拿起左轮手枪,这手枪的大小,就是为程风这双小手而制作的,拿起来刚刚好。
因为枪比较小,子弹也只能是那种小口径子弹,明显是不能通用的。
用力的把后面的枪机打开,双手握住枪柄,扣动扳机,只听得哐哐哐哐,不停的响起金属的撞击声。
很明显就是那种,不管有没有子弹,只要你不停的抠动扳机,它就会不停的撞击弹仓的那种左轮枪。
这左轮枪,程风很满意,虽然现在还做不出子弹来,实际上没有什么屁用。但是这没关系,这鸡都有了,还怕没有蛋吗?
大少拿着左轮枪比划来比划问:“爷爷们,这枪的金属没办法做防锈处理吗?”
众老爷子都摇头:“这个还真没办法,俺们不懂铁,还是去问问铁匠师傅们吧,他们可能知道怎么办。”
程风想想也是,这帮子老头子全是搞木雕的大师傅。
现在能玩出铁器,也是因为玩着机床玩顺了手,会利用机床来加工铁器而已。对于铁的本质,他们还是外行,了解不了多少。
程风把枪重新放回盒子里,抱在怀里笑道:“那这枪我就带走啦,我去找铁匠师傅们问问,能不能做防锈。”
袁老太爷笑笑挥手:“拿去吧,这本来就是做给你玩的。”
“那就谢谢爷爷们了,对了爷爷们,既然这左轮手枪你们都做出一把来了,要不然你们干脆照着图纸上的尺寸,再做两把大人能拿住的出来看看。”
几个老头子对视了一眼,袁老太爷点头:“既然风哥儿都说话了,那我们几个老头就再试试。”
程风眼睛都笑成了弯月:“对,爷爷们用点心思试试,用咱们最好的机床来试,这小巧的都能做出来,大一些的难度应该更小些,爷爷们肯定没问题的,加油!”
周北风道:“放心吧,这都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无非就是做不好,重新再做而已,多做几次就能做好的。
就你手里的那小左轮枪,咱们前前后后也做了几十次才做出来的。
现在都有了几十次的经验了,在做无非就是放大了一点而已,应该没什么难度的。”
程风笑道:“那就再辛苦爷爷们操心了,我到铜器厂那里去看看,那铜制的左轮枪是啥样。”
程风抱着枪盒子,袁十五抱起程风,把人送到了铜器车间门口。
现在铜器车间是最忙的,他们做的都是手工艺的小物件,没有机器帮得上忙,全靠纯手工打造,每一件都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