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已愈,然康复之路,于族群而言,实为重负。
魏忠贤虽不解其间深意,却洞悉地痞流氓获医之背后,必有隐情,心中暗道:“此人颇重情义,非同小可。”
端坐椅上,冷眸凝视刑架上那被缚之人,魏忠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骂:“东厂千辛万苦揪出的铜钱私铸案,本想借此在皇上面前露脸,却不料,反成笑柄。”料定此事传出,弹劾之章必如潮水般涌向通政司。
“锦衣卫,是时候亮出你们的看家本领了,免得久了,世人忘却了你们的锋芒。”魏忠贤轻翘兰花指,茶杯悠然置于桌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遵命!”锦衣校尉应声而动,解人下刑。
恰此时,魏庆悄然而至,附耳低语:“干爹,南海子急报,司礼监已呈两大箱弹劾您的奏章于皇爷。”魏忠贤面色一沉,挥手示意其退下,随即冷声道:“一并审问,咱家时间宝贵。”
话音未落,桌上奏章已如秋风扫落叶般四散,唯余《不能与民夺利疏》孤零留存,映照着朱由校铁青的面容。每份奏章,朱由校皆亲阅,此番外廷反应之速,令他心生疑窦,断定其中必有猫腻。
审阅名单,朱由校暗自点头,幸无勋贵涉事,皆是言官与顺天府之属。他将名单递予刘时敏,吩咐道:“交予魏忠贤,查探幕后。”
刘时敏领命而去,朱由校则悠然品茶,对魏忠贤之手段颇为放心。他深知,整顿兵器铸造业乃当务之急,敢于此时阻挠者,非贪即愚,大明不容此等蛀虫。
另一边,孙传庭与曹文诏于领粮间隙,窃窃私语。北红门之事,二人皆有所闻,矿工之怨,直指魏忠贤强取豪夺。孙传庭更透露,此乃皇上之意,兵仗局亦在筹划建军器局,京城铁价之暴利,令人咋舌。
“京城熟铁百斤,仅值三两银,而矿工掘得同等铁矿石,所得仅三钱,炼之生铁,商贾转手,利可近二两。”孙传庭言之凿凿,曹文诏闻言,震惊之余,亦感世事之复杂,铁利之诱人。
近日,皇上忙于筹备新式火器,欲装备全军,而两卫军饷皆源自内帑,其财力几何,实难估量。”孙传庭心中暗算,复又将思绪深藏,续道,“依我之见,皇上洞察铁价飙升之机,遂遣魏阉收罗铁矿,意在自给自足,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也。”
“倘若巨资尽耗于铁,我两卫军饷何以为继?”言罢,曹文诏颔首赞同,目光中满是对时局的忧虑。
南海子营中,曹文诏深感部下经济状况之改善,尤以那些被整编的家丁为甚,其所得银两,竟远超昔日五百人编制仅养五十人之数,实乃耐人寻味。
“此中必有蹊跷。”孙传庭沉吟,“时局纷扰,我等需加倍谨慎。”他环视周遭士卒,嘱咐道,“务必严守行营,杜绝闲杂人等,以免惊扰圣驾。”
谈及南海子之事,赵南星于府邸内闻讯,怒不可遏,书房内步履匆匆,怒斥手下人行事不周,竟以市井无赖充数,以致锦衣卫轻易瓦解其计。
“此亦无奈之举。”心腹侍立一旁,苦笑解释,“赵爽持皇上新授内务府高官之印,银钱开路,提升矿工待遇,我辈煽动,响应寥寥。人手不足,方出此下策。”
赵南星闻言,忧虑更甚:“非止阻皇上争利,你行事之时,可有暴露身份?”心腹忙表忠心,言及层层转托,自保无虞。
“既如此,便断了与那伙人的联系,锦衣卫恐已循迹而来。”赵南星决断道。
此次北红门诣阙风波,实乃赵南星幕后推手。他因万历年间京察之争被贬,与东林党人共命运。光宗复位,本望重返朝堂,岂料天启继位,旧臣召回之事骤停,令他心急如焚。眼见仕途无望,赵南星遂策划此诣阙之事,意图借民愤重振声威,重返权力中心。
然小皇帝出手阔绰,以金钱平息民怨,锦衣卫雷霆镇压,令赵南星之计化为泡影,徒留一声叹息。
ot赵南星于书房内徘徊,心绪难定,对未来之路颇感迷茫。ot
正当这位始作俑者步入进退维谷之境,内阁首辅韩爌雷厉风行,召集六部尚书于文渊阁,密议国事。
高坐其上,韩爌目光掠过座下诸位高薪重臣,心中五味杂陈,暗叹小皇帝之手段,实乃“恩威并施”。
ot南海子北红门之变,众卿皆知,未知诸位有何高见?ot
兵部尚书黄克瓒闻言,一头雾水,对韩爌之举颇感不解。
ot刑部尚书之缺未补,吾暂代其职。锦衣卫所擒之徒,除首恶外,皆市井无赖,受奸人蛊惑,竟敢诣阙滋事。ot 黄克瓒一语中的,为北红门之事定性。
ot且查实魏忠贤购矿非掠,然宫中开矿,无异于与民争利,长此以往,恐陛下重蹈神宗覆辙,再启矿监之祸。ot 韩爌忧心忡忡,眼神闪烁。
工部尚书徐光启适时插言,直指时弊:ot辽东战事吃紧,粮械皆贵,铁价尤甚。陛下练兵南海子,铁价飙升,工部、兵部负担沉重。石景山矿归宫,实为利好,自用自便,可省巨资。ot
言罢,徐光启笑谓黄克瓒:ot此后,吾等或可少往度支司,免向毕公乞银之苦。ot
黄克瓒颔首赞同,预算之累,众人皆厌。
然韩爌仍心存疑虑:ot人心贪婪,若魏忠贤为媚上,再图他产,强取豪夺,又当如何?ot
吏部尚书周应秋闭目养神间,悠然开口:ot陛下治贪甚严,增俸足禄,以示公正。若真有此事,陛下必严惩不贷。ot
礼部尚书孙如游则另辟蹊径,以史为鉴:ot太祖禁伐山凿石,然西山、石景山之矿,若任私开,岂非同样违禁?况自江陵变法以来,我朝违制之事,屡见不鲜。ot
一番讨论后,韩爌拍板定论:ot既如此,宫内收购矿场,于情于理,皆无可非议。本官以为,可行。ot
此番会议,实乃韩爌之智谋,既为皇帝解围,又团结朝臣,共担责任,避免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