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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又生节枝(二)

    杨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她复述了一遍,马大人并非是对这个女儿不上心,而是昨晚的事情,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而且又万分重要,铜爵马不相还不行。

    其实大人昨夜还是探望了你,早上进宫之前,也探望了你,只是两次探望,你都在熟睡,大人爱女心切,没好意思叫醒你。

    大人忧心于朝廷上的事,其实也劳苦的很。

    听了杨云的复述,杨云瞧金琦儿也并无过激的反应,只是仍有些怨气与冷漠。

    这怨气与冷漠也是正常的,毕竟从还未出生到如今长大成人,金琦儿这一生所受的苦与缺失的父爱,搁在谁身上,怕也是不可能那么快,一下子就能释怀。

    只是还是太大意了,实在没看出,金琦儿居然会不辞而别了!

    ………

    “老爷,老爷,小姐不见了……!!!”云老这一惊呼之声,马植万分歉疚与难过。

    杨云听到这一声惊呼,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凭着中午两人一起吃饭,他与金琦儿交谈的情景来看,真没料到金琦儿会不辞而别。

    虽然金琦儿还不认马植这个亲生父亲,可是可以说这里终归是她的家了,再者她在金国长大,第一次来到这大宋中原,无依无靠,人生地不熟,现在又是下着滔天大雨,真不知她会去哪里。

    小妮子太刚烈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她的脾性。杨云快速回忆着中午一块儿吃饭的情景,仍是不敢相信她会离家出走,仍抱有一丝幻想与希望地道:“云老,是不是小姐去厨房做饭去了,厨房去瞧了没有,这么大的雨天,人生地不熟,往哪里去……?”

    云老已是迫不及待地道:“杨小师爷,老爷,小的厨房爷也看了,没有小姐的身影,小姐房间还留了一封信,人要是没走,干么留信?老仆确定,小姐是出走了,不然怎么会留信,瞧,这信……。”

    云老边说边万分失落地把信递过去。

    大人一生孤苦,虽是高官,但却从不愿意成家,直到这金琦儿到来,云老这才知,大人原来渡海赴金时是有家有骨肉的,怪不得大人不愿成家,原来他的心中依然挂念着往日槽糠之妻。

    大人有女儿,云老当然也万分希望他们父女能够相认,一家团聚。

    马植失落无奈地接过云老手中的书信,杨云也只觉心中像是少了一个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似的,惆怅万分。

    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金琦儿的血性,自己在从阳谷到汴京的路上就领教过了,而且她一直在意这份骨肉亲情。

    昨夜马植相马,今早天还没亮就进宫面圣,却独独冷落了亲生女儿,这可是父女俩第一次见面。

    显然,金琦儿这是要用出走的方式,来惩罚马植……。

    哎,要是下午一直与金琦儿聊聊天,或许她也许就不会出走了。

    杨云只觉万分愧疚,自己有的时候真的还是心太大意了……。

    “老爷,小姐信里说了什么……?”望着马植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云老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琦儿写的信,这是金国已故皇帝的信……。”

    不是金琦儿的信,是金国已故皇帝的信?

    闻听马植回复云老的声音,杨云从怅然所失中清醒过来,杨云这才注意到,马植手中的信跟平常的信还真不同,这封信写在昂贵的丝绢上,而非平常的纸张上。

    由此可见,便知信的分量。如果是金琦儿出走时所写,又怎么可能是写在丝娟上。在这光禄大夫府,府上只有纸张,没有丝绢。

    杨云再瞧,只瞧马植手上还有一个信封,信封也与寻常信封有很大不同。杨云急切道:“大人,这信上写了什么……?”

    “贤侄,信中是已故皇帝所述此次派三名秘使前来出使大宋,商谈归还幽云十六州之事,愿意两国仍然继续遵守海上之盟。秘使分别为吴先生,皇子一名,还有琦儿其实也是。

    信是专门写给我这个负责宋金两国邦交的光禄大夫的,皇子其实虽是渔娘所生,但生父并非是皇帝,而是,而是……。”

    马植话越说越小,最后好似有万分难过,似乎难过的要说不出话来。杨云不明所以,不知这位光禄大夫为何突然难过至如此地步。

    皇子便是小金熙。他是渔娘所生,但生父又并非是皇帝……?

    难不成是马植大人的……?不对,也不对啊,小金熙跟金琦儿样貌可完全不一样,一看便知,小金熙实打实地女真人样貌。

    女真人与中原汉人虽同是黄种人,但毕竟民族不同,只要稍加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这就好比后世,我们堂堂大中国人跟小日本人都极为相似,可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咱们堂堂炎黄华夏子孙跟日本大和种族之人是有区别的……。

    杨云只觉万分糊涂,忍不住道:“秘使中的皇子是小金熙,他是皇子,如假包换。

    如他非是皇帝所生,那会是谁……?这,这……,谁敢给皇帝带绿帽子?

    再说,渔娘叔婶可是品行高洁洁身自好之人,也断不可与人有染的……。大人,学生实在是搞糊涂了……。

    还有,这金国皇帝为何要在信中交待这事……?”

    马植早已不把杨云当做外人,语气坦然地回道:“贤侄,当年渡海赴金,我为宋臣,完颜阿骨打为女真之主,我们两人各为各自的国家谋事,争取利益,一来二去,我们被各自的胸襟胆识智略所折服。

    抛开为国谋利的立场来说,我们都十分惺惺相惜,如若抛开国家公事,倒可以成为知己,可是所谋国事,既是合作也是竞争。

    这封信,金国皇帝是抛开国事,把我当做挚友,来写就的。

    当年渔娘之事,犹如在老夫心头剜肉,金国皇帝坦言金熙身份,实际上是告诉于我,渔娘虽留在了金国,但他这个皇帝其实始终未亵渎过渔娘半分,并未侵犯过渔娘的身子……。

    实在想不到金熙竟是,竟是……。贤侄,你非外人,看看这封信也无妨,只是信中内容切不要轻易与人提起就可,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