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清早,李左车便来找楚河了。
李左车道:“李靖将军那边发消息,说昨日到今晨,派出的信使几乎都回来了。”
楚河一思索就知道,大概率是求援之事。
他问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疆北边境诸城,包括幽州在内,大多数都表示会即刻清点兵马前来支援。”
李左车目光平静,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一些不能发兵的城池也有回函。”
“或言城中兵力缺乏,或言路途跋涉难以按时到达。”
“大约多少人?何时能到?”楚河眉头微皱,又开口问道。
“累计起来应是有七万人马,中秋节前后约么就能抵达。”
李左车沉思片刻,如实禀报道。
中秋节前后?
楚河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那说明也没几天了。
他笑道:“好,只要他们来了,此战我们便能打赢。”
李左车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
他看向地图,眼中浮起一丝愁绪。
“先生是有何忧虑吗?”楚河见状,好奇问道。
李左车摇了摇头道:“石堡城乃是命脉之地,不可弃城而逃,是吗?”
“这是自然。”楚河没有犹豫便作出回答。
“万万不可吗?”李左车看向少年,再次追问。
“万万不可。”
楚河面不改色,一字一句的肯定道。
闻言,李左车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便不说了,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听闻李左车这么说,楚河也不再多问了。
他知道,当必要的时候李左车自然会告诉自己的。
话毕,二人便出去巡营,开始安排对敌的相关事宜。
两人边说边走,走到城门边上的时候,忽见数匹烈马飞奔出城。
见此画面,楚河微微皱眉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左车眼神犀利,一针见血道:“怕是出了逃兵。”
逃兵?
大战降临之际,出现逃兵见怪不怪了。
楚河很快就认出对方乃是程咬金手下的士兵,当即便去找程咬金问明情况。
果然不出李左车所料,确实是出了逃兵!
方才出城的那一队人马,便是前去追击逃兵的。
程咬金也为此事,气得要命,怒不可遏,愤怒得砰砰直拍桌子。
在恐怖力量的连续捶击之下,那张可怜的桌案出现裂痕,其中一条腿都快折断!
当时李靖也在场,便故意询问道:“程老弟,他们究竟是为何事出逃?”
“淦他奶奶的腿!”程咬金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娓娓说道,
“不知道是哪个狗娘养的混蛋,将吐蕃薛延陀军队共二十万的消息传了出去。”
“两天不到,整个军营都知道了。”
“然后就多了一堆胡言乱语,凭空造谣寻衅挑衅之人!”
程咬金粗糙的脸都被气绿了,咬牙切齿的继续骂道,“说什么二十万是假的啊,吐薛联军足足有七十万之多!”
“他们就没有一点脑子吗?”
“然后……昨天夜里我收拾了几个乱说话的,今天就他娘的就出了逃兵。”
他紧握着拳头,怒意使其的呼气起伏明显至极!
“程老弟,你也别生气了!”
李靖忍俊不禁,他拍了拍前者伟岸的肩膀宽慰道:
“此事无可奈何啊,大军压境,士兵们枕戈待旦,神经绷紧,自然会恐慌。”
“更何况,无论是二十万还是七十万,对士兵们来说皆是一个不可挑战的数字。”
“最近我手下的那些兵也是如此,一个个人心惶惶的。”
说到这里,李靖内心五味杂陈,甚至忍不住重重叹息!
“对了,楚河兄弟!”
程咬金转身看向少年,忍不住问道:你的骁骑营的是怎么回事?”
“我昨日去看,一个个士气高涨,军纪严明,连个偷懒的都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对对,我也很好奇。”李靖连连点头,跟着请教起来。
楚河还能说什么,这些事儿他其实都没怎么管。
他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摊手说道:“只能说明我有四个好副将。”
“和将军神勇自然也有关系。”李左车慢悠悠的道。
“咳咳,没看出来李先生还会拍马屁……”程咬金瞪了前者一眼,不甘心说道。
要知道,这李左车对待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一个态度!
“在下非拍马屁也!”李左车连忙摇头否认,接着笑着问道:“试问将军是愿意跟随一个勇猛神武的大将呢,还是愿意跟一个好大喜功的庸将?”
“将军名望越高,越是勇武。麾下的士兵便越愿意相信他能带领他们打胜仗。”
李靖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道:“如此一来,李先生所言确实有理,楚将军确实值得将士们忠心耿耿。”
一旁的程咬金抓了抓头发道:“虽然知道你们不是在骂我,到那会死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众人便纷纷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李靖又叹了口气。
“今日我来其实就是找二位商量此事,这士气低迷的事情我们得需要商量个法子。”
“否则的话再过几日与敌人接战之时,恐怕情况不妙。”
“若是城中守军一触即溃,那这场仗便没法打了。”
程咬金咬咬牙,自顾自地说道:“要我说,他们谁敢当逃兵,就直接宰了,来个杀鸡儆猴!”
李左车摇了摇头道:“越是士气低迷,将军就越应当仁德,放低姿态乃是上策。”
“若是以暴力手段镇压,压得越狠,弹得越高。”
程咬金瞥了他一眼,脸色黑如锅底。
他心想对方究竟怎么回事?想来自己从未得罪对方呀?
那为何,要处处针对自己呢?!
李靖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都时候,我们应该想想如何稳固军心了。”
众人一筹莫展,李左车若有所思。
只有楚河沉思了片刻随后微笑起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谁?”李靖连忙问。
“长乐公主。”
……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一名军士走进来说。
“报告程将军,那三名逃兵已经全数抓了回来,现在绑在演武场,等候发落。”
程咬金冷哼一声,从墙上取下自己的三板斧就朝外面走去。
楚河见状连忙喊道:“程将军……”
他话还没说完,程咬金就道:“无需多言,俺老程自会处置!”
说完,便头也不回已的转身走了。
李靖笑道:“程咬金这厮你还能不了解?他啊……为人凶狠惯了,放不下姿态来。”
“不如说说你刚刚的办法吧,你说长乐公主怎么样?”
楚河道:“长乐公主乃是皇家血脉,如今留在石堡城中。”
“若是请长乐公主阵前讲演,体现皇家之气,定然能够鼓舞士气。”
李靖依旧愁眉不展:“话虽如此,但是……长乐公主真的可以吗?”
“她自幼顽皮,生性又自由散漫,让她在三军面前讲演,我怕她出丑啊。”
楚河道:“你放心吧,长乐公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孩子气。”
“若非要说起来,她虽然不能临战杀敌,但是从某个角度上来讲,也担得起巾帼不让须眉这几个字了。”
李左车也道:“最为关键的是,除了这一条路,我们便再无其他路可走了。”
“长乐公主是我们最后得依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