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犬戎的王宫之中,秦政也曾参加过犬戎王的宴会,他坐着的位置极为靠近上首,也算是颇为礼遇。
然而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一国君王的寝宫。
因为是家宴的缘故,所以秦牧特地将宴席的位置安排在了自己的寝宫。
对于秦牧这样的风格,法正并没有丝毫的意外,这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与秦王相处之时的场景,往事如烟,却也历历在目,一时之间,他竟然忍不住有些泪目。
内心感叹唏嘘不已,但很快便有一名女子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见到来人之后,法正急忙收敛内心的感触,随即恭恭敬敬的拜首行礼道:“微臣法正,拜见王后。”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秦政急忙便要行礼,但是却被眼疾手快的秦王后一把抓住了胳膊。
“政儿莫要如此客气。”
她的声音本就温和,而今又因为初次与秦政见面,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便显得更加的柔和了三分。
“法正先生也请快快起身!”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旁的秦昊随即拉了拉一旁的法正道:“今日都是家宴,法正先生可不要太过多礼,父王可不喜欢。”
法正闻言之后,这才想起那位秦王的脾气,随即方才讪讪地笑了笑,而后起身站在一旁。
“ 昊儿,快安排法正先生坐下。”
她的话音落下之后,便又拉着秦政说道:“政儿且随我来。”
秦政心底本该有些惶恐,但是不知为何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他丝毫也生不出怀疑的心思。
“你这一路赶回来风尘朴朴,还是先洗漱一番,再去见你父王得好。”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秦政心底顿时生出了一股暖意。
这一切与他想象之中的都不一样。
他本以为自己回到秦国之后,等待他的将是双子夺嫡的血雨腥风。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无论是秦昊还是秦王后,亦或者是呈祥,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敌意,难道是态度非常的和蔼,就像是真的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他方才走进沐浴的汤池,随即便有侍女上前除去他的衣衫。
尽管不是第一次被人伺候沐浴,但是他的内心却是莫名的感到有些羞涩。
仿佛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情绪,秦王后微微一笑,随即将一袭王子的冕袍摆放在了汤池旁边。
“一会儿沐浴之后,便让这些姐姐们伺候你更衣。
记得穿着工整一些,毕竟是第一次见你父王,莫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秦王后的话音落下之后,她便直接缓步离开了汤池。
秦政什么话也没有说,在脱去身上的衣服之后,他缓步走进了汤池之中,身子趴在汤池边上,双眼微眯,却是非常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从进入咸阳一直到进入汤池的每一件事情都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他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但是不论他如何去想,却又总是想不明白秦王后与秦昊等人的目的。
如果是想要用恩义笼络他,那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因为对方一个是大秦王后,一个是大秦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讨好自己。
甚至什么都不用做,秦国的臣子们便会主动的将储君的位置送到秦昊的手中。
就算是秦王,恐怕在面对这样既贤且惠的王后,在面对那般聪颖仁和的王子之时,恐怕也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最终将自己扶持上王位。
至于说担心自己造反,那更加是无稽之谈。
他的母亲是犬戎人,有着异族王室血统,甚至是敌国王室血统的他,恐怕满朝文武都…
他摇头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幼在王宫之中长大的秦昊,其志向竟然不是成为一名伟大的君王。
而这一对母子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将他推上储君之位。
最为关键的是,别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有可能会被秦政拒绝。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侍女小声地唤醒了不知不觉睡着了的秦政。
“殿下,该起来更衣了,王上已经开始上菜了。”
侍女的声音落下之时,秦政当即有些不解。
但他还是听从侍女的安排,起身穿上裹裤,而后张开了双臂,任由她们为自己更衣。
侍女们满脸欢喜的上前,七手八脚的为王子政穿好了衣服。
也就在秦政缓步离开汤池之时,便是隐隐约约听到背后有人在议论。
“天呐,没想到大王子看上去柔柔弱弱,身子骨竟然这般结实…”
“是呀,这相貌也随王上,长得可真俊啊,将来长大了,咯咯…”
笑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却是让秦政耳根子都略微有些发红,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侍女。
在宫女的引路之下,很快便来到了之前呆过寝宫。
一张长长桌子,那是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器具。
他有些局促的不知道该如何落座,正满脸踌躇之时,却只见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双手捧着一个奇怪的器皿小跑了上来。
“要我说,这膳房距离清宫还是太远了一些,每一次上菜啊,手都快要被烫起泡了。”
那男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眼前的桌子之上,一边将双手摸在自己的耳垂上,一边缓缓开口向着众人说道。
话音落下之时,却是注意到了呆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秦政。
他的脸上当即挂出了和蔼的笑容,随即快步走到秦政的面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在原地转了一圈。
就在秦政一脸懵逼的情况下,对方缓缓开口说道:“不愧是寡人的种,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风姿。将来若是长大了,这天下恐怕没有人能配得上寡人的王子了吧?”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秦政此时方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自来熟的中年男子,竟然会是他的父王。
诸夏西方之主—大秦之君—威震天下的秦王—秦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