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的巴蜀之地,蜀山元昌落寞的坐在安县王宫大殿的殿门口。
他的身后鲜血淋漓,王宫之内的仆役婢女等等,被他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没有任何一个侍卫守在他的身边,所有人都远远的逃开了。
秦军方才抵达安县一个时辰,还没有等到大军准备攻城,他的儿子蜀山吉便径直下令打开了安县的城门。
所有前来向他禀告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剑下,尽管他知道这就是事实,但是他却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众叛亲离。
在秦军进城的时候,他将王宫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能够逃出去的都已经逃走了,没能够逃走的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一只黑狗撕咬着殿内的尸体,不时发出呜呜的咆哮之声。
蜀山元昌静静的等待着,等待那个亲手将他推向末路的儿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之间已经到了黄昏。
一个俊美的青年踩着血水缓步走上台阶,然后静静的站在了蜀山元昌的面前。
望着自己的儿子,还有西垂的落日,蜀山元昌的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
“你来啦?”
他的声音十分的平淡,哪怕身侧已经是人头滚滚,他依旧维持着他“慈父”的微笑。
蜀山吉眼眸之中带着一抹难以遮掩的哀伤,他步履艰难的来到自己父亲的面前。
蜀山元昌静静的将手中剑递到了他的手中。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蜀山元昌缓缓的开口,向着蜀山吉开口问道。
蜀山吉面色痛苦地盯着蜀山元昌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从儿子第一次给父王奏乐的时候!”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蜀山元昌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那是多么遥远的记忆啊~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惭愧的神色。
“辛苦你了~”
他缓缓的道出了四个字来,由衷而生,由心而发。
蜀山吉摇了摇头,随即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得懂的话语说道:“父王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吧?”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蜀山元昌的身形顿时一颤。
泪水从他的眼眶滑落,他咬了咬牙,过了片刻之后,目光通红的盯着自己的儿子道:“父王一生残暴,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等待这一天,父王也已经等候了20多年。
吾儿,今日由你来送父王一程可好~”
他的声音极为平静,平静之中带着他从所未有的安宁。
等到了生命尽头的这一天,他终究可以解脱了。
他的父亲毁了他的一生,那他就用自己的儿子来结束这一切。
蜀山吉并没有拒绝,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父亲有过怨恨,在别人痛恨蜀山元昌残暴的时候,他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怜悯。
他尝试过的所有办法都不能够消除蜀山元昌心底的梦魇,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坠入更深的深渊。
自此之后,史书上会记载一个残暴不仁的蜀国伪王。
除了他自己之外,永远不会有人记得他是一个多么多么深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芒消散,他缓缓地挥动手中的剑。
他的身后传来了恶狗的咆哮之声,而后便听见黑狗疯狂地扑在蜀山元昌的身上,大口大口的撕咬着他身上的血肉,就仿佛是天下最大的美味。
提着染血的剑一步步向着王宫之外走去,等到他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早有举着火把的秦军士卒等候在那里。
他微微一愣,随后接过一支火把,用他点燃了安县的王宫。
秦军士卒并没有阻拦他,这个蜀国的公子用他的行动彰显了他与蜀山元昌的不同。
也正是因为蜀山吉,秦国方才能够避免更多的损失,最终兵不血刃地获得胜利。
“王姐~”
等到将王宫化为一片火海,蜀山吉缓缓的来到了蜀昭姬的面前,向着她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同时双手将剑捧到了她的面前。
“你这是?”
蜀昭姬有些错愕的盯着蜀山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言语。
蜀山吉的脸上带着一抹苍白,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病态。
“元昌已死,他所犯下的累累罪孽已经消散,你助我平乱有功,起来吧。”
尽管蜀山元昌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但是蜀山吉毕竟是无辜的。
作为人子的他已经在极力的弥补,奈何蜀山元昌暴虐成性,这一切又怎么能够怪罪到蜀山吉的身上呢?
蜀山吉盯着昭姬凝视了片刻之后,却是恭恭敬敬的向着她拱手一拜,也没有多说什么话,便直接亦步亦趋的向着安县之外走去。
没有人阻拦他的道路,所有人都平静的看着他消失在了眼前。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才是蜀山王室最后仅存的血脉。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昭姬随后与一旁的李靖说道:“这是我蜀山氏仅存的血脉正统了,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李靖听完他的话语之后,身形顿时一颤,然后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道:“喏~”
如果不是昭姬开口打招呼的话,为了剪除最后的威胁,哪怕是事后会被人所诟病,李靖也会派人送蜀山吉去见他的父亲。
“蜀中即定,接下来将军有何打算?”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昭姬却是突然开口向着李靖开口问道。
李靖微微一愣,随即答复道:“公孙将军已经领兵回援西北,末将与蒙恬将军将镇守蜀中。”
听到了李靖的答复之后,昭姬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开口与他说道:“好,但是,现如今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将军去做。”
李靖当即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抱拳向着昭姬施了一礼道:“还请夫人吩咐。”
昭姬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下车亲手将李靖扶了起来。
“请将军随昭姬进兵巴国,即为我蜀国血恨,也为我秦国一统巴蜀。”
伴随着昭姬的话音落下,李靖的身形顿时为之一震,他犹豫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蒙恬,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随即咬牙答道。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