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人已到齐~”
过了约一刻钟,副将前来与公孙瓒禀告。
公孙瓒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看着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白马义从。
“今日军中粮食饮水已绝,本将军今日令诸将士杀马饮血果腹,今夜突袭联军突围,若能走脱,便是天意,自回秦国,万不可回头。”
公孙瓒的话音落下,便有一名义从不忍的说道:“将军,兄弟们都敬重你,就算是让兄弟们去死,兄弟们也绝无二话~但是战马…战马是…”
那义从的话未曾说尽,但公孙瓒却知道他的意思。
对于一个骑兵来说,战马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训练的时候日夜都在一起,恨不得抱着战马睡觉。
这样亲近的伙伴,哪里会有骑兵会舍得动手去杀?
公孙瓒却是咬了咬牙,而后厉声喝道:“妇人之仁~”
话音落下,他一把拔出掌中剑,而后指者踏雁说道:“此马为本将坐骑,名为踏雁。为君上亲自挑选赠与本将,今日本将先杀此马与诸位将士饮血~”
话音落下,他却是一把抱住马头,而后一剑刺入踏雁的脖颈之中。
踏雁发出一声哀鸣,眼眸中竟然流出了泪水。
它却并没有挣扎,仿佛通灵一般依旧稳稳地站直了身体。
鲜血如注喷涌而出,公孙瓒径直俯身饮血,少顷之后却是指着一名副将道:“你来~”
那副将先是一愣,而后看了一眼公孙瓒满脸鲜血淋漓的模样。
它咬了咬牙,而后来到踏雁的身旁。
原本站立的踏雁径直摔倒在地,娟娟鲜血缓缓流出。
那副官跪倒在地,将嘴含到伤口处。
鲜血涌入他的口中,给他带来了少量的水分。
那副官饮了几口,便只觉得口中腥味扑鼻,而他自己也曾亲自为踏雁洗澡,对于踏雁同样有些感情。
也不知是感情爆发还是被腥味所冲,他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公孙瓒见到,心底莫名的一酸。
但是他却是咬牙一脚将那副官踹倒在地,而后口中恨恨的说道:“不成器的东西,可知男儿流血不流泪。有这流泪的功夫,便多杀几个匈奴,再给本将宰几个咸人~”
话音落下之后,公孙瓒便又指一名义从道:“你来~”
那义从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选中,而后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小人卑贱之身,安敢饮将军战马之血?”
话音落下之后,便是一把拔出腰间剑道:“小人自去杀马饮血,今夜便杀他个痛快,也算是给兄弟报仇了~”
公孙瓒看着他离去,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后又指着另外一名副将问道:“你来?”
那副将也是摇了摇头,而后拔剑离开了原地。
公孙战目光冷冽的瞥向其他数人,口中朗声问道:“ 谁来?”
白马义从纷纷对视,而后各自拔出腰间长剑。
他们径直下去杀马饮血,同时心底却是已经生出了死志。
最为亲密的伙伴都可以杀死,那他们也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于外了。
其实营地里的白马还很多,只是腾出其中一部分来饮血也足够。
但是公孙瓒却并没有这样做,他带头杀马便是表明了决心,而那些跟随着他杀马的人,也会随之生出死战之心。
公孙瓒非常清楚,以现在白马义从的实力根本无法突围。
他需要做的,是为小吕布还有太史慈杀出一条血路。
无论如何,两位国君的义子都不能够死在这里。
太史慈的生死,公孙瓒或许不重视。
但是公孙瓒却知道吕布是谁,能够被秦国君赐予吕布之名的小吕布,将来一定是秦国的无双上将,他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
公孙瓒感念秦牧的知遇之恩,早已将一门心思放在了秦国的壮大之上。
看着白马义从杀马,小吕布与太史慈眼眸也有些赤红。
但是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下去准备,心想着今夜无论如何也要为公孙瓒杀出一条血路。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秦人对立的匈奴人也是如此。
这是蛮虎第二次与公孙瓒交手,尽管对方受困日久,但是他依旧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在他的心目中,公孙瓒比草原上的饿狼更加可怕。
那个追击了他数百里,恨不得将他亡族灭种斩尽杀绝的男人,成为了他每夜入寐时的噩梦。
只是今夜他没有噩梦的烦恼,因为那位咸国的十二将军前来下令,让他今晚率领整个匈奴部落待命。
蛮虎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如此警惕,毕竟公孙瓒已经受伤,而谷中水源也被掐断,公孙瓒想来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他恨不得杀入谷中,又畏惧白马义从的勇猛。
而今又被安排了这看似无用的差事,让作为一族之长的蛮虎有些心生怨念。
但是咸国最精锐的十二军有一万多人,每一个都骁勇善战,并且纪律严明。
别说是一万人,这样的咸国士卒就算是只有三千名,蛮虎都觉得自己无法抵挡。
大帐军营之中,同为咸宁府出生的咸十四小声问道:“将军,今夜他真的会突围吗?”
端坐上首的咸十二面色有些阴沉,他此时在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情报。
“没想到秦国竟然…只希望秦人还没有发现才好~”
他并没有回答十四的提问,对方的话就像是白痴一样。
他咸十二忙得很,又哪里有功夫去回答他这般没有营养的问题?
“你下去准备吧。三更时分,十三必至~”
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两句话,咸十二又举起另外一只竹简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帐内却是传来了一声赞叹的声音。
“好一个秦国君~妙~甚妙~云泥之别,真是云泥之别。可惜了…”
他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情报,赞赏之声不绝于耳。而后又开始轻叹,仿佛是在为秦国君哀悼惋惜一般。
夜色开始降临,从头到尾咸十二都没有出过营帐。
一个又一个的信使前来递交竹简,而后将一个又一个的命令传达出去。
与此同时,公孙瓒也已经做好了夜袭的准备,而他定下的时间,正是——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