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家仆尔?”
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是秦牧还是装作大惊开口惊讶道。
他的言语未曾得到咸宁的回应,那一旁的咸国君便开口道:“区区一个家奴,秦国公竟也有兴趣?”
他的言语极为轻蔑,对于十三颇为不屑。
十三的眼眸中浮现出了几分怨念,但很快的又收敛了起来,毕竟对他有恩情的乃是咸宁,他守护的也是咸宁。
就算是咸国君再是看轻于他,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但接下来秦牧却是开口了。
“寡人对这少年倒是心喜的很。不知少年郎,何名也?”
听到了秦牧的话,那咸宁便只好开口道:“十三,见过秦国君。”
十三微微一愣,急忙侧身向着秦牧抱拳施礼一拜。
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牧竟然也面容肃穆的拱手回了一礼,然后满脸赞誉道:“好一个十三郎!”
十三何曾见过这般阵势?自他入世以来,因为咸宁家仆的身份一直不受人礼遇。
而今秦牧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对他一个小小的家仆回礼,这是何等的礼遇与看重?
咸国君有些不耐烦的道:“这般宴会,秦国君怎可因一家仆而失了身份?我们还是继续来谈论两国出兵事宜吧?”
正与十三对视,颇有王八对绿眼,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的二人顿时被打断。
秦牧有些恼怒的皱了皱眉头,而后又歉意的看了一眼十三。
十三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的潮红,既有被一国之君看重的欣喜,又有被己国之主鄙夷的羞怒。
“孤秦虽小,却有天子庇佑,自不惧敌夷,寡人却是不敢劳废咸国君兴师动众。”
他的话音落下之时,姬闲思索了片刻,而后方才反应过来。
“我咸国居然被一个小小的秦国看轻了?”
咸国有百乘,也就是一万多士卒,还有一百辆战车。
有着100辆战车开道,就算蛮夷有数万之众也是徒劳,被冲散的阵型,根本抵挡不住随后掩杀的诸夏士卒。
秦有多少乘呢?答案是零。
作为一个一辆战车都没有的秦国,居然小看他们堂堂咸国。
他内心有些恼怒,正要发作之时,却是又被一旁的咸宁给拉住了。
“国君休要动怒!”
秦牧表现得极为自信,这是这种自信让原本感觉胜券在握的咸宁生出了一丝丝的狐疑,他不得不慎重了起来。
脑海中浮现出了初见秦国君时,秦国君与咸国君似是斗嘴的言语。
“奉天子令,西北之地,目光所及…”
此时刚才回味过来,随着秦牧的强势,整个人便越发的慎重。
“嘶,莫不是周天子…”
回想至此,咸宁的额头已冒出了丝丝冷汗。
秦牧坐在上首,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在大家都是普遍的老实人的时候,秦牧深通狐假虎威的道理。
他借周天子之势,表现的越发强势,被人看来便越发底蕴深厚。
再加上他确实是从周王都而来,以弱冠之身得分国公之位。
就算是王都内的人都认为周天子待秦牧过厚,更何况这些偏远的小国小臣?
他们虽然远离天子之国,但却是诸夏之人,对于天子有着本能的敬畏。
于是咸宁拉住了几欲掀桌子的咸国君,而后向着秦牧告罪道:“既然秦军不需要我咸国助战,那我咸国也不便久留,便先行告退了。”
言尽之时,便丝毫也不顾及咸国君的颜面,将他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也就在咸国君一脸懵逼,十三面有不舍,咸宁拔腿便要离去的时候。
“且慢~”
秦牧的声音在二人的身后响起,然后就听到秦牧缓缓开口道:“诸位远道而来,若空手而归,岂不是让天下诸侯嘲讽寡人小气?”
话音落下之后,不等二人有任何的回应,秦牧便又开口道:“寡人愿以秦国万只羊,换君咸国十三郎,不知咸国君可愿割爱?”
咸宁闻言一愣,咸国君却是大喜,而后又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陷入了懵逼的十三。
“听闻羌族善养马,秦国君已降服了不少羌族部落,能否再多加战马千匹,也使我国儿郎不白跑这一趟?”
姬闲试探性的开口,秦牧却是大手一挥,而后直接答应了下来。
“咸国君,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姬闲当即大喜,而后挣脱回过神来的咸宁,径直踏步上前握住了秦牧前伸的手臂。
“国君~”咸宁轻唤了一声,但咸宁还是选择了闭嘴。
十三虽然是他养大,但是他却并没有见识过十三的才能,只是因为他比武得了前三,所以成了自己的护卫而已。
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也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千匹战马万只羊的财富,对于现如今的咸国实在是有着极大的诱惑。
“好一个秦国君,今后“秦以千驹万只羊,换咸少年十三郎”的事迹传出去,还不引得西北英才尽归秦国!”
与秦国将获得的美名不同,咸国以人换羊的故事传出去,天下人才,谁又还愿意忠心于咸国呢?
十三的内心是极为复杂的,万万没有想到秦国君竟然如此礼遇于他,恨不得为秦国君效死,但是他年幼时便蒙咸宁收养,有授艺明理活命之恩。
“十三啊,今后还望你好生侍奉秦国君。若是将来…哎,莫要忘了你那一房兄弟!”
他话音落下之时,十三身形便是一颤,就算是咸宁也放弃了他吗?
他自视甚高,也颇为骄傲。
虽然觉得秦牧厚重,待他极诚,但是却并不以为自己的价值会低于那千驹万羊。
而今,他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不管咸国君待他如何,他都可以不去理会。
但咸宁的态度至关重要,而今他有些心灰意冷。
将手中戈杵在地上,他单膝跪倒在地,向着咸宁抱拳施了一礼。
他依旧记得在咸宁府邸的袍泽兄弟情,但这一拜之后,却再也不欠眼前这位咸国托孤重臣的了。
至于咸国君,他却是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