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一共要考五场,偏偏天公不作美,考到第四场时下起了小雨。
天气冷,临出门时林流云又让两儿子多穿了几件单衣,两人裹得跟个粽子似得,等到入场检查时,光脱衣服就脱了许久,检查的人都快等的不耐烦了,偏偏还找不到由头发作。
不许穿带夹层的衣服,但穿几件单衣他们可管不着。
第四场考完,林流云便见到有不少考生打着喷嚏从考场出来,还好两个儿子没什么事,回去后钱婆也提前熬好了姜汤。
“两位少爷快喝口姜汤驱驱寒。”
两人也二话不说,闷头喝了。
第五天刚要出门时,林流云突然感觉右眼皮直跳,以前就听村里老人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他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昨晚没睡好,撕了张纸条打湿黏在眼皮上,总算不跳了。
送两儿子进入考场,雨下了两天还没停,雨势虽然不大,但打在身上也很难受,干脆钻回马车上等,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帘被撩开,林望轩钻进马车。
“嘶,这下雨天真是冷死个人。”嘟囔一声,他拎起马车上的厚衣服赶紧套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林流云也正好在这时候醒了,四下看了看,“你哥呢?”
“我哥还没出来,考场人太多,我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就先出来了,我哥应该也快出来了吧。”说着,他搓了搓手,林流云见状,从一旁箱子里掏出个手套递给他。
林望轩笑嘻嘻接过,“嘿,谢谢爹,还是爹想的周到。”
林流云道,“可别谢我,是之桃说你们考完试肯定手冷,这才特意准备的。”
“哦,大姐真贴心,对了,大姐昨晚说想吃蜜枣糕。”
“行,一会儿回去时候买点。”林流云点点头,父子俩边聊天边在车上等。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林望轩撩开车帘探头往外瞅,“我哥怎么这么久了好没出来?”陆陆续续有学子从考场里出来,唯独不见他哥。
林流云也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道,“你在车上等着,爹出去看看。”
“我也去。”林望轩急忙跟上,都这么久了,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好在林流云出门时带了雨伞。
父子两在考场门口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林望明的身影,倒是有几个学子被人抬了出来,父子两急忙凑过去看,见不是林望明这才松了口气。
旁边也有等着的家长,见到自家儿子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差点哭晕。
还是一旁的人提醒道,“赶紧带孩子们去找大夫看看,晚了恐怕要遭。”至于怎么个遭法,大家心知肚明。
被抬上来的几名考生那脸白得跟从面粉堆里滚出来似得,头上直冒冷汗,几名家长回过神来,赶紧带着自家儿子直奔医馆。
见到这样的情景,林流云和林望轩心里越发着急。
林望轩想要回去考场找人,却被守门的人拦住,“考场不得随意出入。”
林望轩忙道,“这位大哥,我也是本次的考生,麻烦通融通融让我进去吧,我哥还在里面,这么久没出来我实在担心。”
“不行,即便是考生出来了也不能再进。”
守门的人紧紧堵着大门,任林望轩磨破了嘴皮子将好话说尽都没用。
“轩儿,算了。”林流云喊他回来,考场有考场的纪律。
林望轩垂着头,急的眼圈都红了,“都怪我,我应该找到大哥再出来的。”
林流云揉揉他脑袋,“不关你的事,别想太多,可能你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咱们再等等。”
“嗯。”林望轩点点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父子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从考场内出来的考生,生怕漏掉一个,忽然,林望轩指着考场内,“爹,你看那人像不像是大哥?”
林流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人扶着墙壁缓慢挪动着,那人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不过从身形来看,确实和林望明很像。
又盯着看了许久,林流云心头沉了几分,“没错,确实是望明。”
林望明慢慢走着,好在身旁路过一人,好心将他扶了出来,这人林流云认识,是和两个儿子互保的学子,名叫周庆瑞。
林流云和林望轩将人从周庆瑞怀中接了过来,看到大哥脸色惨白,都吓了一跳。
林望轩忙问,“庆瑞,我哥这是怎么了?”
周庆瑞咳嗽了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刚刚出来时见到好几名考生晕倒了,那几名考生都是从望明那间考棚里抬出来的,望明应该也是被传染了。”
林流云皱眉,大儿子的样子倒像是伤寒,他以前在书中看到过,古代伤寒传播速度很快,但凡感染了病情便会很凶险,严重者甚至有可能会致命。
想到这个可能,林流云赶紧将大儿子扶上马车,得赶紧去找大夫。
周庆瑞原本打算离开,被林流云喊住,“庆瑞,你也上来,你刚刚扶了望明可能也被传染了,一起去医馆找大夫看看。”
闻言,周庆瑞也没有拒绝,跟着一起上了车,他们身后又有几名学子被抬了出来。
等几人到达医馆时,医馆内早已人满为患,晕倒的学子和学子家长挤得满满当当,林流云几人根本挤不进去。
又跑了几家医馆,都是同样的情况。
好在周庆瑞家离得林家村也不远,林流云干脆带着人回了林家村,找来胡大夫,胡大夫看过后确诊是伤寒。
“这药一天吃三顿,你们几个跟患者接触过,也要一同服用,伤寒传染性极快,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胡大夫神色严肃叮嘱几句,将药方写了下来。
林流云点点头,他知道胡大夫的意思,不出门是为了避免将伤寒传染给村里人。
周庆瑞暂时也回不去,林流云派了下人去给周庆瑞家人传了口信,又去厨房,将滴了灵泉水的姜汤端出来给众人都喝了一碗。